第22章 守寡的小殿下啊~22(1 / 2)

庙堂内密密麻麻的剑光刀锋交错,年轻修士被凶尸消耗缠斗数个时辰,已是强弩之末。

他捂胸执剑后退,呼唤同门求助,面前那腐烂的邪尸又挥爪划来,眼见要捅穿脖颈。年轻人闭紧眼,半晌痛感未至。

爪尖停留在距离命脉的毫厘之处。

“邪尸怎么不动了?”

“明昆君,明昆君他、他在做什么?!”

“生死阵出,快撤离!”

沈期、姜容了然相视,扶着戚宁安,掩人耳目退至后方。

怨灵一时尽数被扯出□□,阴气掩蔽天与地,隐日藏云,耸动着往一处地洪流奔腾去。

千军万马,一人之躯。

江拂西立在尸群外,蹙眉看着那紫白交错:“生、死、阵?”

谢余踩住软下去的尸身,望向无邪。无邪呆呆地立在原地,那脸白无血色,紧得像块石,眼里涌动着几乎恐惧的情绪。

“季洱——!”

铺天盖地涌入体内的阴煞,死死捂住了口,捏住了鼻,封闭五感,身体如坠冰窟,迅速冷却。沉重肉身如只断翅轻飘的蝶随风飘落,季念昭只觉魂灵超脱了百味苦痛,人便也轻松起来,抖下肩去。

心头忽然有几分遗憾。

不是不甘,只是一丁点的失落。

这一次,还是没能好好地和谢尘钰说一声再见。

凄厉的悲怆呐喊几乎摇动天地。

谢尘钰无力地嘶吼,发泄,怒骂,乞求,卑微,小心翼翼,讨好地搂住季念昭的身躯。他仍抱有什么妄想,此刻不敢也不愿去探季念昭的鼻息。

太子殿下又被抛在了弥天的惊慌无力感,无路可逃,痉挛着发出几声呜咽,含糊不清。

明明谢尘钰一刻也没有放开过他啊!他把师尊抱在怀里,抱得那样紧,以为从此以后就不会再丢掉。

脑中一片空白。

也许悲痛吞噬了万魂的恨意,谢尘钰一个哆嗦后惊醒过来,勉强拉回几缕神智。

仅是几缕足以杀死一人。

谢尘钰快疯了,他想大哭大闹,发火,像当年高坐东宫时把能砸的东西全砸了。扬剑杀敌,拼个你死我活,谁也不关心明朝怎样。所有试图靠近自己的全是敌人,别有居心,不怀好意,只贪图他的性命。怎么样都无所谓,把怒气全泻一空。

可那些都早已成为过往云烟。

谢尘钰没哭也没闹,只有面容如死水般平静。

毕竟这是南朝亡国的百年后。

发生的一切好似没了实感。

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终被一剑穿心,太痛了,痛过了极致,再被碾成沫,捅成篓子也无所谓。

耳旁各样的惊呼全模糊,谢尘钰恍惚地把师尊揉进自己怀里,搂得更紧,怕他受凉,还将自己的外袍脱下,裹在季念昭身上。

“师尊,你又不要我了吗?”

他轻轻地将脸贴上季念昭冰凉的面庞,蹭了蹭。

膝前大片洇湿的土壤,不是血,手指颤抖着捂上脸,那泪已纵横满面。

后知后觉地打起哆嗦。

“季洱,你怎么能这样呢……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混蛋,明明答应了不再抛下我。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季洱、季明昆,你睁眼看看啊!”

谢尘钰摇晃着季念昭的肩膀。

银胄映入眼帘,一杆缨枪猛地插入膝前,阮冰轮冷声道:“太子殿下,你……”

谢尘钰抬起那空洞的眸子。

阮冰轮抛开缨枪,双膝跪下,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他沉着声,缓缓地说:“明昆君,弟子辜负师恩,来迟一步。”

沈期见谢尘钰失魂落魄的样子,原以为会有快意,却不再忍心看下去。姜容心软,想上前,沈期挡住他,摇摇头。

两人驮着背上的戚宁安,默默远离了这场闹剧。

“季洱。”谢尘钰将头猛地磕在地上,发出近似濒死野兽的哭吼,“我还没告诉你呢——把你押在大殿里,不是什么无聊的戏弄,也不是报复。我只是……”

只是什么。

他那隐秘又怯懦的心思如何说出口呢。

作为弟子,爱慕师尊,罔顾辈分,将学得的礼义廉耻都丢了去。

那样久长的年岁用来喜欢一个人。

高楼倾覆,季念昭远走他乡又有何妨,他难道不曾为南朝竭尽心力吗?谢尘钰其实都知道,他有什么资格怨季念昭呢?难道自己犯下的错就必须系在师尊一人身上吗?

大抵是因为爱,因爱生恨,因为贪婪,贪得无厌,因为太子殿下不知足,因为季念昭是自那年漫漫长夜里唯一的那线天光。

谢尘钰自嘲一笑,痴痴地想:自己真是龌龊至极。作为惩罚,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实在看不惯谢尘钰落魄的模样,难忍师尊亡故后也依旧背负污名,阮执面如死灰,平静地提起了一些旧事。

他缓缓撑住身,红着眼道:“明昆君是在乎你的。这些年他一直在向各方打听你的下落,还需防备江拂西背地里对你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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