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霸道徒弟的病弱娇夫20(1 / 2)

惊栗锥心的痛从骨髓深处传来,季念昭那面惨白如纸,嘴唇翕动浮出虚弱的字音,假意绷着神情掩盖过去。

“戚宁安不是你派人炼成的尸?”

江拂西显然被他这一番断言吓坏了胆,赶紧扶膝跪得端端正正,连声冤枉。

“阎罗殿的确是徒弟出的馊主意,北魏朝堂也当真派人搜寻了境内各处阎罗殿的藏身处。炼尸这种事,曾经盛行于北魏民间,但百年前两国交战,精于尸道的那脉修士全部派往长川战场,无一生还。如今会炼尸的修士,只剩无邪一人。”

撞上季念昭依旧怀疑的眼,江拂西咬定牙又道:“无邪依附于我,他不会背着我私自出手。”

无邪此人,邪异非常,况且性格极其阴郁固执。他曾为复仇,将一整个水乡小镇的人尽数炼成活尸,这样的人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也不奇怪。

“的确不像无邪所为。”季念昭却从容起了身,“我曾与他打斗过,依他的性子,不会主动插手长川的事。”

剑柄顶开门,紫光袭来,季念昭隐约感到利风直朝脖子掠来,侧身错开,几个疾步间拉开距离。门刚押上,一只枯手捅破窗纸,紧接密麻乌黑几只破门扬爪,胡乱在空里扑棱。

季念昭手腕翻转,江拂西只见掠影,血点落地,剑锋凛厉,眨眼门上只剩几个血洞。

木门被撞得框框响,即刻破出线隙,季念昭想到了什么,幽幽地看向江拂西。

“为师的好徒弟啊,你骗我?”

江拂西却吓得又跌坐回地,忙不迭缠住他大腿,竖指起势:“不是我!哎呀,信我,庙里怎么来了这些玩意儿?!侍卫!侍卫!”

好罢,江拂西眼瞪得圆溜,模样显然比他还慌张。但明昆君哪是吃素的,季念昭一脚蹬飞两扇门,木板径直顶住门后几只凶尸冲出几米开外。

他扯着江拂西袖,骤然杀过尸堆。漫天污血,头颅纷飞。望了这些凶尸一眼,季念昭刹那明白过来:血愿发动了!奉贤城中那些伪装起来的活尸撕破了伪装,朝着这处奔来。

在场诸多门派修士,并不将这点邪尸放在眼底。活尸无知无觉,被剑气震住,连连后退。

季念昭心下却愈发沉重。

太古怪了!

此人布局时既已知晓北魏会派人在奉贤看护阎罗殿,没道理不知道江拂西会亲赴召开宴席。众多修士在场,无论目的是什么,这些活尸都不构成任何威胁。那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

声东击西?欲盖弥彰?自投罗网?

那么动手的究竟是谁?

谁在默不作声地窥视,觊觎?

“哪来的死物?”

人群熙攘,嘈杂,喧闹挤作一堆,温热的血雨流淌,粘腻恶心,各样的惊呼和武器震鸣都搅合成团。一抹金光横穿过尸堆,割破了江拂西的肩膀。

“救命!!!”江拂西又惊又惧,尖叫起来像被掐了嗓的鸡。攒动的人群被这声闹得更加喧沸起来,侍卫怎样都没法冲到江拂西身边,季念昭旋首看着刚刚攻击那柄剑——金乌剑。

“谢尘钰!”、“住手!”

羽弓随着来人一道对准谢尘钰额间,金乌剑堪堪在额前毫厘间挡住。沈期从高处台阶跃下,不解气小声骂句,不过嘈杂下旁人也听不清。

姜容落在谢尘钰身前:“谢尘钰,不要冲动!我是为你好。”

“为了我?”谢尘钰这才怔了下,戾声重复一遍,心生焦躁,挑出大拇指顶住剑鞘,往姜容的胸膛一推,又喝道:“让开——”

沈期冲姜容厉声道:“你和他费什么话?长川那次,饥荒那次,太子殿下犯的错,哪一出不是师尊默默摆平。这样的白眼狼。让他去。”

谢尘钰却停下步伐,木着脸转身,问:“你方才所说,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沈期嗤笑,睥睨的神色带有几分不屑,四肢绷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提剑杀敌。

“你对江拂西动武,以为收拾烂摊子的人是谁?”

沈期轻笑,几分苦涩。

“那我告诉你,你的师尊,南朝的帝师大人,都为了南朝做了什么。”

谢尘钰面色越来越差,以手作拳,抡起给了沈期一下,扯他衣领吼道:“什么意思?!说啊,你解释清楚!”

沈期啐出一口血,骂道:“为你孤身杀入长川,为你筋脉寸断,为你修为尽失,为你差点死,行了吧!殿下不是受不得别人弃你而逃吗?现在满意了?!”

他扭开谢尘钰手,骂骂咧咧站起身,旋即两眼发直,火气更盛。沈期拎着折花剑往季念昭方向冲了,边斩尸边破口大骂:“晦气玩意,早日灰飞烟灭!”

千料万料,季念昭着实没想到,今日在各界修士面前出了把大糗!抵抗这样程度的活尸,居然没抗住肺腑的伤,慢下一拍,待反应过来时,一口血洋洋洒洒,浇了面前凶尸满头红。

江拂西心情糟糕,咕噜骂了控尸的好几句,闪身挡在季念昭身边,飞起一脚,把邪尸踹开。他从包里掏出一叠的符箓,哗啦啦往周遭撒,硬生生劈出条道来。

这一喷不要紧,喷完了,才是大事。

“明昆君,怎么了?”、“季洱先前强行封印长川,只怕油尽灯枯。”、“我们众家合力,恐……”、“他徒弟呢”、“让谢尘钰去啊”、“赎罪”。

人群低语窃窃,心有余悸望了眼谢尘钰,又凝视季念昭,话语锋头愈盛,“要我说,都赖这位前朝太子。”

谢尘钰红着眼眶站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望向人群的眼神疏离又茫然,仿佛回到撞见父皇母后棺椁的那天,他踉跄着爬进疮痍的城门后。

突然不知来路,也不见归途。

尽管谢尘钰到最后一刻都未曾放弃,可南朝还是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东宫金银殿,那朵塔尖的花坠进了泥里,被碾碎了,踏软了,作践成泥了。

咳咳,属实马失前蹄。季念昭笑容僵了刹那,转头望见目瞪口呆一众人,暗道不妙。张口想朝诸位大呼一声“死不了!”,结果“哇啦啦”又是一口老血喷出,咳两声,干脆作了罢。

反正那些修士们估计也不关心明昆君是死是活,只在乎他还能不能和百鬼厮杀。

嗯,显然是不能的。

那就是颗废棋了。

沈期撕心裂肺地哀嚎:“师尊,你振作起来!江拂西,你个孬种,不行让开。”

江拂西“啊啊”地大叫着,符箓砰砰砰往这一连串的活尸脸上贴,贴中一个**一个,发挥了平生最大的本事——三十六计,走为上。单论逃跑功夫,在场各宗各派,只怕无人能及。

尝试调动了体内灵气,无果,季念昭遗憾地认了,这副躯体果然已撑到极限,破缸子里最后一丝灵气也流得稀干,什么也不剩。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