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死神殇士——灭门10(1 / 2)

夜色静寂,灯火稀碎。

惊雨堂内的烛光摇曳,不经意间倒映着一个人的身影在那红墙上。院中树下,身着黄锦绸缎的男子背手站立在树下,朦胧的月色映衬着他身上此时的清冷。

他微微抬眸,望着皎洁的明月,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脑海中始终回荡着温知危今日在偏殿中的那句“知,可他们是无辜的”。

当时的他,的确是不知如何作答,也不知如何给他们众人一个满意的答案。

猛然间,一阵脚步声闯入他的耳畔。他勾唇轻笑,转身坐在树下的石凳处。月色好似又变得明亮些,细细一看竟能辨认出来人是谁。

瞥见那人身着白色衣袍,朝他拱手行礼,沉默无言。

“不必拘礼,坐。”萧衍冲他慢悠悠地说道,伸手去拿起桌上所摆放的白坛,里面所盛的正是妄尘酿,“孤知今夜子让定是无眠,倒不如陪孤喝几杯。”

洛砚南轻笑,“子让知道殿下用心,不过是那人自作孽罢了。”

萧衍闻言,压着嗓音道:“殇……他现在在何处?”

“应当快回来了。”洛砚南自顾自地一口抿下那杯酒,呆呆地瘫坐好一阵。

轰隆——

渐入深夜,月色清冷。

“啪嗒啪嗒,”豆丁点大的雨滴狠狠地砸在门窗上,云浪翻滚流转,宛如活过来的水墨倾泻,月色悄然遁入云层,剩下的不过是一片漆黑,笼罩着整个皇宫。

不知不觉,屋顶上隐现一些人影,似有若无。随着“叮”的一声,周遭人群在暴雨倾盆下顺着雨水涌动,从屋顶上终身一跃。

为首的黑衣人轻轻一挥手,底下顿时发出一阵阵惨叫声。猩红的血色掺杂着雨水,流淌在各处,耳畔剩下的也不过是声声哀求。

站在顶端的人冷眸目光直盯着底下慌乱逃跑的人,眨眼间就是尸体成群,堆积在那里罢了。

蓦然间,身侧出现另一个人,说话时语气颇有些怅然:“我说啊殇,什么时候回来帮我处理大大小小的琐事,里面真的很忙好不好。”

话音刚落,两人就听到两扇厚重的黑漆木门“吱呀”一声响,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哦?大鱼出现。”为首的那人张望许久,目光紧锁在一个手中拿剑的人身上,黑纱之下勾唇轻笑凑上前去。

身侧的人刚把伸手出去准备阻止,叫住那人,转眼间就不见人影。

来人盯着从屋顶下月下的黑衣男子,冷笑一声,“想不到太子殿下也会如此心急,趁着今夜来杀老夫。”

说罢,便是仰天长啸,雨势更加大起来。雨水顺着洛钦成的发丝落下,轻嗅间还能闻到空气中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殇冷笑一声,“高平侯,有何遗言吗?”

“老夫今日……不会死。”洛钦成眸色一冷,往前跃起,挥起长剑便刺向他的要害。

只可惜,洛钦成并未看见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他还未到跟前时,殇左手处所拿的那根棍棒在他手中不知如何变成一把锋刃。

下一瞬,他挡住洛钦成袭来一击,微微侧身过后握剑的那只手婉转便刺中洛钦成的双膝。在他即将要倒下时,锋刃变成原本的银色棍棒,对准他的后脊便是一敲。

霎时,洛钦成口中喷出一口血,死死地趴在地上,整个人浸入血水中,动弹不得。周遭静寂,剩下的唯有雨水落下的声音。

黑夜中的那片静谧祥和,在此时遁入流年。

“啧啧,没料到高高在上的高平侯,有一日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屋顶上再次跃下一人,正是刚刚站在殇身侧抱怨的那人——凌霄!

殇蹙了蹙眉,斜睨了他一眼,倒是显得颇为地嫌弃。不过凌霄倒也不在意,蹲下身去一把抓起洛钦成的头发,让他被迫后仰,抬头怒瞪着面前的人。

凌霄笑吟吟地摇了摇头,指尖紧抓着洛钦成的头发,“高平侯可知真正想要杀你、灭你全族的人是谁?”

“呸!”洛钦成朝他吐了一口唾沫,瞬间就被雨水冲刷进去,“你们不就是萧衍手中的狗吗?为皇家卖命,下场怕是比我还惨。噗——”

话还未说完,后脊被人一踩,连凌霄都避之不及,连忙放手。转眼间,洛钦成再次变成匍匐在地,被死压着动弹不得。

“君王要你死,你不得不死!高平侯府覆灭亦或是洛氏一脉覆灭,洛大人知道怎么选。”

殇不耐烦地丢下这么一句,有些嫌弃地甩了甩衣袖上的血渍,转身就准备离开此处。空气中蔓延着渗透雨水的血液,时不时萦绕在他的鼻息间,让他觉得犯恶心。

凌霄对着众人摆了摆手,狠绝又快速。高平侯府瞬间又恢复到往日的一片宁静,仿佛何事都未曾发生那般。

走在前面的人见身后的凌霄跟过来,随手就把手中的银色棍棒丢给他,“帮我拿回去。”

“喂!”银色棍棒十分准确地落在凌霄的手中,看着殇的背影沉入夜色中,他回过头去看着高平侯府的惨像,叹了口气,“果真是罪有因果,下辈子投个平凡人家。”

他失笑地摇了摇头,回过头时脸色一沉,紧接着右手便又是一挥一落,无数支箭散落在府内。

待到雨势减小,火光从屋内涌起,富丽堂皇的高平侯府化为灰烬。

翌日清晨。

昨夜的暴雨早已不见,院中坑洼不平处带有积攒的雨水,映衬着湛蓝如洗的天空。白云、骄阳高挂,美得十分惬意。

温知危一如往常那般,不到卯时就被赵溪闻敲门唤醒。他有些不满地把被子往上一该,想要把外面的动静隔绝。

奈何门外的人仍旧是不亦不挠,口中还在叫唤着:“温知危,想要被太傅罚背书是吗?怎的今日还不知起。”

外面说话的语气愈发不耐烦起来,屋内的人纹丝不动。半晌后,动静毫无,温知危从被褥中探出一个头,眼帘中猛然闯进赵溪闻的那张俊容。

温知危猛然被吓了一跳,往后一仰后脑勺就磕到床柜。

赵溪闻嗤笑一声,伸手去掀开他的被褥,“赶紧的,要是迟到,我让太傅叫你抄书!”

丢下这么一句,赵溪闻便走出门外,差点撞上门口走过来的宋逾白。

他眸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很快恢复平静。

宋逾白瞧见他,走过去就拉他的手腕往长廊外走去,口中念叨:“殿下叫我等几人一同前去高平侯府,听闻昨夜走水,连那暴雨都挽救不回。”

赵溪闻听得不太真切,脑子却不迷糊。

他甩开宋逾白牵制住他的手腕,垂眸一看竟泛起红印。他气得一脸一昧三火,不自觉地抬高声音:“宋逾白!”

走在前面的人身形一僵,呼吸一窒,发觉脑海中“嗡嗡”直响,随即便是一片空白。

目光落在赵溪闻发红的手腕,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他揉了揉眉心,另一只曲成拳状的手指尖早已泛白。

他咽了咽几口唾沫,声音有些沙哑,“是我唐突。”

顿时堵得赵溪闻哑口无声。

他抿了抿唇,眨了眨眼睛终归是把到嘴边的话悉数吞进肚中。兴许,有些话不适合现在所说。

“言川,我……”

“江知兄,言川兄,赶紧去文华殿,再晚去就得抄书!”

赵溪闻的话刚到嘴边,就被急忙走过来的温知危打断。两人一听这话,连忙加快脚程赶往文华殿。

那是太子以及太子伴读专门读书的地方,为宫内三大殿的中心位置。专门独立出来,有着一方清净,也是为了避免外人打扰。

“你个没良心的知了,好歹我唤你起来。”赵溪闻最后连轻功都用上,追赶着往文华殿的方向走去。

温知危跑在前面,往后回头笑着看他们两人,“谁让你们在长廊外‘卿卿我我’,不知时辰。”

赵溪闻:“……”

谁卿卿我我了?

若不是他们几人身份特殊,在宫中动武定然是要定罪。

可不然,这样的事赵溪闻他们几个没少用。唯一命苦的无非是洛砚南,他一介书生,本就不会武,若遇到起晚些,定然是要被太傅罚。

“哟,赵侍读,宋侍读,你俩又起晚了?”

“诶,几位伴读莫要过于张扬啊!”

“果然是不太平的一早上。”

“……”

路过的侍卫、宫女、太监都禁不住调侃,每逢晨日要去学堂路过这条道路,总得调侃几句。

对此,赵溪闻和宋逾白习以为常。倒是前面脸皮比较薄的温知危,早已双手扶额,企图遮挡住自己的面容。

奈何他那雌雄难辨的面容,实在是过于招人显眼。

三人到文华殿时,太傅已然到殿内,坐于案几前。听到动静,抬眸目光紧锁在累得气喘吁吁的三人身上。

他轻轻抚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三人,随即指了指温知危,又指了指宋逾白,“你俩赶紧去坐下。”

宋逾白和温知危对视一眼,朝着太傅拱手行礼,丢下赵溪闻一人便坐在自己的案几前。

门口的赵溪闻朝着太傅行礼,“姬太傅……我并未姗姗来迟,今日没惹你动怒吧?”他挠了挠头,颇为不解。

姬太傅闻言,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未曾。”姬太傅好半晌才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手中握着狼毫放置在一处,“老夫今日想考考你,看你功课落下没有,觉得如何?”

赵溪闻唇角肉眼可见地抽了抽,他哪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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