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20(1 / 2)

小船在湖面上起伏摇晃着,搅乱了满池的水,风卷起水花拍打在船身两侧,雾气渐渐弥散。

白芷便是在这时,听见铃铛清脆作响,那个声音与风浪纠缠交织,湿漉漉,潮津津的。她一瞬想起那个不堪的夜晚,面色羞赧,不由得发问:“您带了铃铛?”

而沈煜正忙着“惩戒”,只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船身越摇颤,她越心虚害怕,便想寻个话题搅乱沈煜的兴致,连忙道:“按厂公的推测,刘德全很可能要借我陷害厂公。可他疑心我与厂公什么呢?”

她说“我与厂公”,而没用“我们”,“我们”是个词儿界限含糊,永远也不可能用来形容她和沈煜。

沈煜停下了动作,半撑起身子,勾了勾唇角,问:“半夜时分,掩人耳目,臣是孤男,娘娘是寡女,您会怎么以为呢?”

他声线低沉,种着与生俱来的蛊,麻痹人的心神。白芷面色绯红,在心中腹诽着,您可算不得男人。

见白芷红着脸不答话,沈煜“哦”了一声,道:“娘娘想不出都是臣没教好。”

说罢,便去探腰间的铃铛。

若再被他以此戏弄,岂非全无长进。沈煜也是肉胎凡人,这东西对他有会起何作用?白芷想起自己浑身酥麻,任由处置的落魄样,恨得微微发颤,真想悉数报复在沈煜身上。

若他羞耻痛苦,便是报应。若他沉迷吃醉,也算她有用处,在他身边的根基更扎实些。

毕竟这位可是一面难求的司礼监掌印,自然得好好巴结着。

诸多思绪压藏心中,她仍是一副娇羞浅笑的模样,道:“厂公,别急。”

白芷不待沈煜反应,与他转换了方位,四目相对,她仔细欣赏着他眼底的惊讶,虽深藏着,还是被她看破了。

如今她居上位,而他落在了低处。小船因两人阵地的调转吱吱悠悠,摇晃起来。

月色如水,倾泻在如镜的湖面上,满池涟漪自以小船为中央,一圈圈散开,映出隐隐的光泽。

不待沈煜说话,她已把手探向他腰侧的金铃,白芷提着那小玩意儿在他眼前晃了晃,露出得逞的笑,道:“我近来潜心研读厂公送的来书,今日便让厂公验验功课。”

说罢,一手掩面,挡住下半张脸,一手把金铃放在柔软的舌尖。这是他那日教她的,彼时她羞得瘫软,如今已是有模有样。

白芷俯身靠近他,鼻息在他俊美的脸上盘旋而下,轻轻落在脖颈处。

她还是没办法直视他的脸,这不同于昧着良心说谄媚的话,凑得那么近,她能轻易感受到他的温度,能清楚看见他抖动的眼睫。

世人皆有追逐美好的心,平心而论沈煜是个俊美如画的人,可与她而言,与他相处并不会让她觉得心旷神怡。

此刻她如戴着枷锁,困在竹排之上,她在无垠海面随波逐流,对每一个动作都必须谨慎,唯恐被海浪吞没。

这是煎熬,她若向前,就必须忍受。

沈煜的脖颈白的像雪,而皑皑白雪之上,开出了点点红梅,这片荒芜之地头遭沾染花的气息。

白芷理了理他耳鬓的碎发,不慎触碰到了他的耳廓,像烫手的炭火,一触即发点燃了温度。

白芷一时未反应过来,道:“厂公很热吗?”

这个小傻子……沈煜悄悄缓了一口气,他能克制住面上的神色,却忽略不了心头的微颤,他不敢承认自己在贪婪些什么。

好奇怪,他竟破天荒的会有这种念头。小姐之于他,是供奉在心间的皓月,而白芷之于他,是缠绕在心头的欲念。

甚是——今日的铃铛里他并没有放特制的香料。

好在,月光被隔断在船身之外,白芷看不到他的神色,他还能勉强藏起隐晦的心事。

按他的本意,不管是教导还是惩戒,白芷都应被他牵着鼻子走,可如今,却是他总在独处时,无端被她侵扰。

他开始刻意躲避有关她的一切,才对来求见的初桃漠然以对。之后的几天,他偶尔会望着门外出神,在想她怎么当真就不来了?她不应该时刻围着他团团转吗?

而今晚,猫儿神色慌张出现在他脚边的时候,他忽而就被一个念头俘获了——她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堂堂司礼监掌印竟被一只猫拿捏,随它赶赴这片竹林,他在那先瞧见了初桃,终于知晓了事情全貌。

白芷仍是那个硬骨头,为什么不多来求求他,当真只靠自己抓细作呢。

思忖中,他越来越怕陷在白芷的陷阱中,被她察觉那个秘密。

那是他最要紧的秘密,一个身为太监不该有的秘密。

沈煜,是个男人,不可不扣的男人。

未及反应,白芷忽觉得身子一晃,整个人被沈煜轻易端起来,放到了旁侧。

四目相对,她仍是难掩羞耻神态,问道:“厂公,不喜欢?”

那声音柔软无骨的,比铃铛还人酥麻,他简直要脱口而出“不是”。

不是不喜欢,是不敢喜欢。

沈煜正了正衣襟,沉声道:“天色不早,臣送娘娘回宫,以后诸如今晚的事,不许这样擅自做主。”

白芷抓住机会,嗔怪埋怨他:“擅自做主?那还不是厂公,先对我视而不见。”

沉默了半晌,沈煜无奈叹了口气,终于松了口:“以后……臣会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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