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马(1 / 2)

流马地处干旱与湿地交际,常年只有两季,旱季和雨季。

六月份恰好旱季初,土地贫瘠水分缺乏方圆十几里寸草不生,荒芜的土地遍布黄沙。

烈日炎炎过路行人也寥寥无几,在烈日下暴晒时间久了,身体水分蒸发,赵元感受到体内的灼热感,令人好像被高温烘烤。口感舌燥,嘴唇起皮,抿一下就有铁锈味传入口中。

地上传来滚烫的触感,背部毫无遮挡隔绝,赤裸裸与之亲密接触。

手指上的血液干涸凝固,赵元吃力的又攀上井沿,手臂在空中发颤,摸索着扒牢了之后手指曲折扣住。

手指摩擦粗糙的石头,刮出血迹指尖破了的地方,与泥沙破碎的青草碎屑,混着粘稠的血沾在指尖。

看上去又脏又狼狈。白皙修长的手指,已然脏污不堪,辨别不出原貌。

赵元借着外力坐了起来。

试探性活动双脚,还是软绵绵的,压根无力撑起疲惫负伤的躯体。

指尖的痛感已然强烈,豁口虽然止住了血,可是透过没被侵染的部分,可以发觉,伤口很深皮肉外翻虽然不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但皮肉发白里外都白的彻底,没有一丝血色,这分明是寻常不过的割伤而已。

指尖密麻又刺骨的痛感,令本就虚弱的少年脸色愈发煞白。额头泛着汗光,眼神望向手指的伤口,半晌,一双一双圆眼却忽然水亮泛着荧光,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就被一阵急痛生生截断。

接连消耗与奔波,导致七日海棠发作,毒素游走周身脉络内海,四肢百骸皆一时间传来强烈灼痛。

好似将躯壳放置在几千温度的高温烤炉上炙烤,全身骨头与皮肉都在高温下融化,化为一滩血水。

热量自内而外,赵元手腕青筋凸起,侧身左手压在身下不明情况浑身却不可抑制的发颤。呼吸间声线吐息灼热颤抖。弓着身子,间歇性的抽搐与后缩,头颅愈发低垂,偶尔几声隐忍的低喘自口中发出,也被剧烈的灼烧痛感折磨的发颤。

听上去破碎又无助。

灼烧还未完全平息,关节缝隙却又透出森森寒意,传到全身,赵元冷的发抖,蜷缩怀抱住身体,双腿弯曲缩在井边试图抵抗彻骨袭人的森寒。

巨大落差之下,筋疲力尽体力消磨,赵元连喘息声也发不出。喉咙间溢出含糊又急促的抽噎音,埋着头窝在井边与附近的夹角蜷缩着身躯。

骨头里的森寒无法抗拒,七日海棠的毒素是累积的,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形成。

正如野火烧不尽,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

这种冷就像累积了一定年月的冰窟窿,挖下一块老冰,可是源源不断的冰水与低温又迅速凝结,凝固形成新一轮冰块。

在骨骼躯体方面更是陈年堆积,侵蚀骨肉经脉,在任何可以危害的地方,一日一日,损坏身体,一但消磨掉以前的,毒素便会立马填补空缺,新一轮就会补上。

这种无疑是漫长又艰巨的拉锯战,并且七日海棠天生冰火双生,共生共存相得益彰。一旦打响,这种毒素一定会一难以忍受的程度,折磨中毒之人,无论结果过程胜败与否。

它不会令自己受到一丝大于预期的损害,想方设法存活而,全力杀掉宿主。

只是动一下,骨骼之间传来咯吱的声音,关节异常僵硬,麻木。

骨头好像都被冻硬了,赵元忍着酷寒摸上膝盖,瞬间被冻的抽回来。

外层已然结了寒霜一样,冷的发指,内部更是不用多问。

赵元强行运功,压缩力道小心探索进骨头,发觉果然如此,骨头外层已然发硬,覆盖一层洁白的角质,密不透风坚固难以攻破。

正因如此,活动才会迟钝生硬,膝盖从上到下都不好使唤。

冷热两重天的感觉并不好受,时刻在两个极端与夹缝中煎熬,反复,身体渐渐出现负荷排异。

呼吸困难,赵元觉得大脑紧绷,喉咙和胸口发闷好似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压缩,脖子也急促收缩。

肉眼可见的剧烈浮动,脑袋传来窒息而来的失重感,头重脚轻,身子摇摇晃晃,肢体无力腰部发酸。

坐不住左手青筋凸起,死死钳制住可也如蚍蜉撼树,抵抗不了铺天而来的眩晕感“扑腾”一声,尘土飞溅。

身体忽冷忽热,变化无常,剧痛之下躯体压根不受自主控制。浑身痉挛抽搐,在地上犹如缺水,临岸缺氧的鱼类,身子无力的抵抗,看着滑稽又无奈。

苦苦挣扎之下,毒素变本加厉,剧大的痛苦赵元也吃不消了,脸色憋的又青又紫中透着窒息的灰败,宛如半熟猪肝。

挣扎动作逐渐细微,只全身力气磨尽余下有气无力的抽动。

好疼。

挣扎之下,鼻腔发热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缓缓溢出,上唇感受到麻痒,空气中弥漫了不太明显的铁锈味。

一滴余温尚在的血液滴在手背,唤醒了少年陷入混沌后,第一丝清明。

继而又接连流出,鼻腔发烫闷热,血液源源不断流出,顺着鼻孔向下流到嘴唇,唇角尝到铁锈甜腻的味道和湿润滑腻的感觉。

赵元凭记忆摸索上脖子,指尖碰触之际,就传来熟悉的触感,下意识两指并拢轻轻搓了一下。指尖湿滑又粘腻。

嗅觉已然失灵,手指滑腻的液体在视线里也没了光彩,赵元转头望向四周入目毫无意外一片灰白。

伴随各处剧痛,接连几个感官丧失殆尽,没有歇斯底里少年平静如常接受了这个结果。

坐在地上双脚直直的伸着,剧痛从各个部位传来,疼得眼前发花,耳朵翁鸣。

又冷又痛又热,一会儿冰山一会儿油锅,煎熬了多久,赵元没概念,疼到呼吸都细微的察觉不到。

偶尔脸颊边的杂草被气流波及晃动几下,又停止,昭示着这人还没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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