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圣剑(1 / 2)

城墙的箭塔顶端上燃起的烽烟冲上天空,沉闷如雷霆的战鼓声随之响起,传至十里开外。

高墙下方,剑影刀光闪动着,连绵不绝,此起彼伏,宛若波澜壮阔的一片汪洋,呐喊声,咆哮声,嘶吼声,金铁交击声,是其中激流躁动不安地涌动所发出的噪音,而横飞的血肉,旋转着直冲天际的头颅,四分五裂的断肢残躯,则是狂潮翻滚着拍打陡峭的海岸时掀起的朵朵浪花。

箭矢如暴雨般从齿墙上倾泻而下,如在天空中向下俯冲的飞鸟,锐利,迅猛,猝不及防。可在由厚重的盾牌连成的近乎密不透风的铁壁面前,也只能无奈地就此败退,不甘的躺在浸润着血腥气的土地上。

莫约半天的时间过后,攻城的士兵们搭起了连接天与地的桥梁,却不是通往慈爱的父神的国度,而是通向死亡,通向地狱——敌我双方,莫不如此。

数不清的尚存余温的躯体从云梯上坠落,既有攻上去的士兵,也有死守着城墙的士兵,有不少人在空中还保有一丝呼吸,却在归于大地的时候彻底断绝。

逐渐僵硬冰冷的尸体垒起了另一堵墙,另一条康庄大道,后来的士兵们踩着尸体往上攀登,又在登上城墙时被一一击落,成了筑成新阶梯的基石。

士兵们前仆后继,誓死不屈,好像不知道死为何物。最终,有人占据了城头的一角,闯进敌阵,开始冲杀,就此撕开了一道缺口,一条缝隙,为屠戮的潮流,打开闸门。

年轻的国王菲利普三世亲自督军迎战,甚至置身前线,指挥士兵们用攻城车不断地撞击城门,虽说是在重重掩护之下,却也可称得上勇气可嘉。

国王骑着骏马在方阵中兜转,举起长剑高呼,试图一鼓作气,将这座城池一举攻下。

远远看着这地狱般的图景,伊莎贝蒂神情淡然,显然不怎么放在心上。她身着戎装,立在小山丘上,金色的波浪秀发高高扎起,俏丽的脸庞上不施粉黛,却依旧娇艳可人。秋末渐冷的西风吹打着她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生活赠予她的白嫩肌肤,却未让她的表情有分毫的变化。

护卫在她身边的几名御林铁卫莫名想到了传闻中,卡斯蒂利亚帝国的海瑟薇大公的飒爽英姿。

作为其中一人的特雷沃尔勋爵志得意满地说道:“殿下,用不了多久,您的兄长就能得胜归来了,此景于您的贵体无益,还请同我们回去吧。”

公主点了点头,没有勋爵料想中的执拗——最初要求一同奔赴战场的执拗,这只能说是意外之喜。

他们回到营帐后,侍女为伊莎贝蒂端来茶茗,为她缓解劳顿,温养身子。

过后,伊莎贝蒂问一旁的侍女:“他还没有回信吗?”

“没有,但维克多先生却寄过来这个。”言毕,侍女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团叠起来的红布,缓缓摊开,其上绣着一道金色十字架。

伊莎贝蒂微微叹息。“我明白了。”她接过这面小小的旗帜,凝视良久。“远征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随即,她又望向了左手边的一面帛纸,上面书写着这场战争的缘起——仅仅只是对外宣称:

“致所有光辉之主的子民:

“不列隆尼亚国王亨利二世,出于私怨,以极为卑鄙的手段谋害了吾父,先王查理曼三世,且玷污了他的尊严,让吾国吾民尽皆蒙羞,吾必将以血来洗刷耻辱,愿父神宽恕吾之罪过。

“法莱克国王,菲利普三世钦此。”

朱利安将这份从布告板上扯下来的通告随意地丢到桌的另一边,莉莉艾的手边。

“这份公告是在攻下了苏港两天过后才发布,说实在的,跟不宣而战没什么区别——卑鄙的该是写这份公告的人才对。”朱利安双手环胸,讥笑着说道。

莉莉艾却看也不看,只是盯着远处的旷地上,正被夏尔跟维克多使劲操练的一众新兵:有人听着夏尔的指挥学习最简单也最有成效的剑技,却摆出了各种歪七扭八的姿势;有人跟着维克多拈弓搭箭,姿势大体是标准的,可最终的结果却只能说是差强人意,还得多加练习。

“你不担心你的王国吗?”朱利安问道。

“能把遮阳伞稍微往我这边倾斜点吗?——太阳的方位比一个小时前偏移了不少。”莉莉艾冷冷地命令道。

朱利安无奈地执行了女士的命令,静待她的回答。

“我尊贵的父王是只狡猾的狼,而我年轻的弟弟是头未长成的狮子,没什么需要我担心的。”魔女挑眉冷笑。这自然是嘲讽,朱利安大概听得出来,她对自己的父亲颇多怨言。

“说说你吧,炼金术师,你又为什么要远征,为了权力吗?那我可得期待你暴露后,被送上火刑架的那天了。”

“我也同样期待你的那一天,公主殿下,说不定你一家子人都会被咱们的未来教宗砍下脑袋挂在墙上呢——我看他还挺想这么做的。”

两人针锋相对的说了几句后,才总算是回归正题。

“我们来做交换吧,炼金术师,我用阴影咒法的秘诀,来换你的一滴血,如何?”似乎是斟酌了许久,莉莉艾问出这句话时,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她对朱利安那能够破解她诅咒的血液又是忌惮又是渴求。

在几天前朱利安端来两杯“红酒”时,她就明确嗅到了一股血腥气,而且和朱利安身上的气息同出一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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