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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忌拎着行李，从达沃国际机场走出来，刺眼的阳光，晃的他有点睁不看眼，直到把墨镜掏出来，扣在鼻梁上，才抵挡住这波强烈的紫外线攻击。
他手上是一份达沃市的旅游地图，上面说的很全面，有沙滩，海浪，仙人掌，一位英国绅士范的老船长，还有圣彼得洛街、雷史得街上美轮美奂的西班牙建筑。
这是航空公司附赠的旅游指南，中英日韩四种语言，专门为游客们准备的，临降落时，菲律宾空姐用地道的伦敦腔，绘声绘色地讲解了一番。
听着空姐的介绍，赵无忌还蛮欣慰的，以为菲律宾这些年发展的不错，终于把基础建设提到了日程。
但这从机场出来，打眼一看，熟悉的场景立刻出现在眼前。
开裂的柏油马路，破烂不堪的二层小楼，满是讳言秽语公路指示牌，还有因为地震震歪的教堂标志，更多的是双眼麻木，如同行尸走肉的本地居民，以及空气中挥之不去的鱼腥味。
这菲律宾的第三大城市，还不如国内七线城市的城乡结合部，当然这个第三大城市就跟国内的大学排名一样，前三中最少有十所大学，毕竟榜单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就不同。
机场外的街道上，一台出租车都没有，全都是这种两轮摩托扣个铁皮罩，一侧装上个轮子，车顶挂着“forhire（英语：出租）”字样的载客三轮。
见有游客出来，离得最近的三轮车司机，操着一口蹩脚的口音，大声说着：”guide（导游）。”
这伙人身上的腌鱼的腥臭味，熏得赵无忌有点睁不开眼睛。
他赶紧随机挑选了位幸运的司机，逃避这波生化攻击，把手上的行李扔进车斗中，一屁股坐在摩托车滚烫的后座上，用熟练的菲律宾语说道：“雷赛大教堂。”
达沃市并不大，虽然是棉兰老岛的核心，菲律宾的第三大城市，但算上流动人口，只有区区的不到两百万人。
三轮摩托车沿着开裂的公路前进，时不时还要下车推一段，上个月棉兰老岛刚地震，因为市政厅没有钱，所以道路一直没有整修。
沿着雷史得街一直向东，穿过一片椰子林，就能看到雷赛教堂的十字架标识。
这是一栋1928年的石制老建筑，六米左右，是美国佬殖民时期建的，但建筑风格是维多利亚风，大门口，虔诚的本地居民，正在低声跟牧师交谈。
赵无忌下了车，把背包背好，给了三轮车司机五十比索，赶紧把他给打发走，省得他在耳边絮叨推销，又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对照着上面的地址，又确定了一下，见没来错地，就抬腿进了教堂。
牧师和修女们都没阻拦这位不速之客，目送着他上了二楼，在二楼走廊的尽头，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莫奈商业咨询公司。
把杀人放火的生意开到教堂中来，也是蛮有创意的。
赵无忌把手上的名片收好，没有丝毫犹豫，轻轻地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门内响起充满怒气的声音，紧接着门打开，一曼妙身材的女郎，慌张地拿着奶兜子离开。
还是这些鬼佬会玩，在上帝的眼皮子底下，繁衍下一代。
赵无忌推门进入，这是一间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办公室，老旧的实木办公桌，胡桃木的资料架，掉漆的两人座沙发，还有一台发出低沉轰鸣的台式机。
办公桌后面的白头发中年白人，正在低头系裤腰带，听到有人进来了，抬起头，疑惑地用菲律宾语说道：“韩国餐厅终于舍得换人了，这些效率低下菲国人，早应该被开除。”
“小伙子，因为你搅了我的好事，所以这次没有小费。”
“我的炸鸡加啤酒呐？”
赵无忌一屁股坐在略显低矮的沙发上，学着好莱坞大片中的经典动作，耸了耸肩，脸上作出了无奈的表情：“莫奈先生，您可能要失望了。”
“韩国餐厅应该没有解雇这群没有进化完全的南洋人，所以，您现在还吃不上炸鸡，更喝不上冰爽的啤酒。”
赵无忌回答完莫奈的全部问题，将贴身放好的名片推了过去。
莫奈没有拿起名片，只看了一眼名片上金色的花纹，就判断出，这是自己手下代理商推荐过来的高端人才，脸上露出少许的笑意：“眼光不错。”
“莫奈咨询公司的确会为一些高端人才提供量身定制的发展之路，不得不说，你的菲律宾语说的真不错。”
“当然，菲国人的话说的在流利，也不是加分项，希望你的英语也一样。”
夸奖完赵无忌的语言天赋，莫奈低头从保险箱中掏出一份合约来，扔到了办公桌上：“你来的很巧，现在斯拉夫兄弟们正物理上已经打成一片了，缺少帮手。”
“签上你的名字，就能得到这份每天三百欧元的工作。”
“突出镇正缺人手，明天一早的飞机，直飞华沙，培训三天，你就可以大展身手了，本公司主打就是迅捷。”
赵无忌站起身，拿起桌面上的合同，仔细地翻看，头三页是英文合约，最后一页是德语注释。
黑！
真黑啊！
周扒皮跟莫奈这鬼佬相比，都显得是大慈善家。
按照合约上的约定，签署合约者，每日的确是会受到三百欧元的日薪，这没有问题。
但问题就出现在最后一页德语注释上，因为这是另外一份合约，上面明确表示，签署合约者，自愿将日薪的百分之五十，捐献给莫奈环境慈善基金会。
也就是说，三百欧元的日薪，只能拿到一百五十块欧元。
用屁股想也知道，这莫奈环境慈善基金会就是眼前这鬼佬，为了坑这帮傻子开设的。
“莫奈先生，您的合伙人跟我保证过，说是跟EO公司直接签署合约，而非是您这间莫奈咨询公司，听说EO公司可不会签署抽水百分之五十卖身契。”
“法克！”
见赵无忌通晓德语，莫奈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大意了，下一次不能用世界通用语言，阿尔巴尼亚语就不错，除了阿尔巴尼亚人以外，会说的没几个。
“年轻人，门就在后面，想离开，随时，不能因为公司开设在教堂中，就认为我们是慈善机构，无偿为世界带来欢笑。”
“诺贝尔奖不会为我的善举，把诺贝尔和平奖牌颁给我。”
“不抽佣金，我可供不起我那美丽可爱的天使念完波士顿大学的MBA课程，也买不起纽约上东区的公寓住宅。”
“至于说EO公司..呵呵呵...”
莫奈一声冷笑，把背靠在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
莫奈身为棉兰老岛最大的私人武装中介，别看他公司不大，但每年经他手送上战场的菲国人数以千计。
这些愚蠢的东南亚人看了几部热血电影，把本来充在二弟上的血，全充到了杏仁大小的脑袋中，毫不犹豫地签署了自己看不懂的合约，然后被各大军事资源公司，贩卖到全球各处。
贫瘠的非洲大地，南美的热带雨林，或者是东欧暗无天日的矿洞，中东的采油区，都有这些东南亚人的身影，当然百分之八十都被送到了乌东大平原，毕竟上百公里的壕沟中，最缺的就是等死的人。
他们拿着最新出厂的M16A，穿着从法兰西支援的棉衣，哆哆嗦嗦的等待着头顶的无人机光临，结束毫无希望的一生。
莫奈的同行们，大多都身穿这笔挺的西装，周旋在特拉维夫，伦敦，加州，巴黎的各大昂贵俱乐部中，忙碌地工作，但他们赚了利润，可比这间小办公室少太多了。
他从不羡慕同行们的光鲜亮丽，也不在意手里的炮灰什么时候死亡，他只在意各大军事资源公司的抽成是否准时到账。
甚至东南亚各国的正规军，都是他的潜在目标，这些自认为打过一两场小规模冲突就是当代兵王的杂牌兵们，等到了目的地，就知道一天一百五十欧元是多么的难挣了。
就在一个星期前，他还送走了一批杂牌兵，三十六人，全都踏上了中东炙热的土地，伊拉克需要一波炮灰，安格军事资源公司订的货。
今天早上，他接到安格军事资源公司的电话，这三十六个炮灰，已经被枪打成筛子，成为沙漠小动物们的粪便，莫奈也心安理得地收到了安格军事公司的死亡补偿金。
他赚的就是肮脏的人头费，对于能看懂合同的文化人，从来都不和颜悦色，希望这帮文化人赶紧滚蛋，不要耽误彼此的时间。
动动手指，就能赚到钱，何必费那脑筋。
“莫奈先生，没必要因为把戏被拆穿而生气，大公司们需要炮灰，同样也需要顶尖人才，同样是赚钱，并且赚的还比炮灰多。”
“毕竟有时候信用额度，比真金白银好使。”
赵无忌翘着二郎腿，让莫奈稍安勿躁，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靠出售炮灰赚钱，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听到这话，莫奈稍微坐直了一点，重新打量起眼前这家伙，懂得倒是不少，于是试探性的问道：“懂得真够多的，以前干过这行？”
“没有，不过我可以让您赚大钱的。”
赵无忌掏出香烟，点燃了一支，自信满满地说道。
赚大钱！
人人都希望赚大钱！
莫奈摆弄着手上的钢笔，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不喜欢询问过来应聘的人的底细，因为这群混蛋嘴里没一句真话。
什么是好手？
能顺利完成任务的就是好手！
“自信小子，你很幸运，我这里还真有个任务来验证你是不是赚大钱的人。”
“做个简单登记，你叫什么，是在那个部队服役？”
“无业游民。”
“why?“
“我叫赵无忌，我是一名无业游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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