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水国蒹葭夜有霜39(1 / 2)

云鹰站在大厅,面无表情地盯着墙上的江南地图。李安之大步走来。

“漕帮帮众的集会已经结束了,云羽萧长老有事出去了。”他没有扭头看他,和几分钟前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冷冰冰地说道:“李大人兴师问罪,必然是想知道一些东西吧?”

“不错!”李安之高声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她被人中伤被人造谣被人欺负成那样,你作为帮主竟然什么都不做?你是帮主!你难道不能出面解决,哪怕帮一下她也好?”

“嗯……”云鹰抚摸着下巴的一小撮胡须,饶有兴致地转过身来,问道:“李大人官场混迹一年,难道不知道,种种变故,总需要一个人来负责背锅?王器之?还是辛其物?细细想想,这一年来,除了云想容,漕帮是不是没有什么值得江湖中人念叨的错误?”

李安之皱眉道:“云鹰,我们只见过一面,我确实对你不甚了解。可当初是她把你从羡鱼港救出来,她是你妹妹!你忍心让她一个二十岁的女孩,独自背负独自承受整个江湖对漕帮的恶意?她什么也没做错!”

“嗯,”云鹰得意地说:“可是她是漕帮的副帮主,她是女孩,她的身世、她的过往、她和你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确实是很容易让人怀疑的啊,漕帮不能有一个不合礼教的风尘女子掌握权力。”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都没碰过她!”他恼怒地说道。

“这也不怪我……要怪就怪那些造谣的人……”

“云鹰!”李安之怒气冲天,吼道:“她是你妹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要心了吗!你这样,和金刀刹有半点区别吗!今日你能推出自己最亲近的人当挡箭牌,明日别人就能推你当挡箭牌!她在江湖各地被追杀的时候,你舒服地躺在羡鱼港里作人质;她一个人面对整座江湖铺天盖地的的恶意的时候,你舒服地执行着你的帮主权力;她一个人在夜里不知流过多少次泪的时候,你在彻夜歌舞狂欢……”

“够了!”云鹰眼睛通红地大吼道:“你以为我不想?漕帮里有多少人还是金刀刹的残党?有多少人心里各怀鬼胎?她的梦想……呵,让江南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那需要人做出牺牲!你以为我不想吗!看看外面吧,火焰已经燃烧,那人为这一刻准备了一年!你叫我怎么救她?”

李安之跑到窗外,中央广场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领头的是一个白发的中年人,他们狂吼着,愤怒在人群中蔓延。

“云羽萧……他把你到来的消息告诉了帮里,这完全坐实了你和云想容之间的传言和奸情,你们百口莫辩,她今晚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是个问题。”

“你!”李安之惊异道。

“云羽萧一直不满自己做长老,他从玄沙舵出来后,其实一直在领导反抗运动,也一直保护着云想容,可现在他想做权力的绝对核心,人……总是会变的。所谓的圣药……何尝不是权力和利益呢?”

云鹰语气中透露着无奈,他拿出一个装饰精美的匣子,示意李安之打开。

“这是……”

里面是一把匕首,紫色的刀刃透露着诡异,镶嵌着珠宝的刀柄熠熠生辉。

“传说上古时期,王国饱受恶龙的折磨,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庞大的黑色巨龙由一位神秘的巫师控制。国王派出了许多勇士,都无法杀死巫师和恶龙。这时他的小女儿自告奋勇,身着天下最美丽的长裙,来到了巫师面前。巫师被她绝美的容颜和纯真的心灵打动,放下了戒备,被女孩儿抓住了机会。巫师的遗恨并没有消散,巫师的尸体幻化成了一柄匕首,帷幕之刃。”

云鹰拿起了那柄匕首,细细端详了起来,解说道:“这当然只是西方一位传教士带来的传说,这柄匕首是一位绝世工匠所铸,他赋予了一个带有传说色彩的名字,也给这柄匕首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帷幕之刃……”李安之低声念着。

“不!”

李安之和云鹰匆忙跑出去,云想容一个人被绳子吊在平台边缘,她脸色通红,泪痕依然挂在眼角,可眼里满是惊惧。台下广场正中央,云羽萧带着几十个人举着棍棒。

“怎么回事?”云鹰大惊道。

李安之不及多想,纵身而起抽剑斩断绳索,拉绳的那人惊呼一声从楼顶摔下,跌在地上一动不动。云想容倒在地板上,踉踉跄跄地扶着栏杆站稳。

“有人埋伏你?在楼顶?”

云想容点点头,强撑着起身,低声快速说道:“你先回去。”

“啊?”

云想容不由分说将他推回房内,接着关上木门,深吸一口气,一个人走向平台。

这是她一个人的责任,不能带上任何人,只能她独自面对。

“各位!云想容不仅勾结庙堂官员意图颠覆我漕帮,更亲手下毒毒死德高望重的叶长老,方才大家也看到了,那名剑场官员杀了我们漕帮的弟兄,此刻他就在楼中!血债要用血来偿!”云羽萧的白发被风吹得向脑后散开,他满脸通红,朝着身后的人群大声呼喊。

“你胡说!”云想容生气地喊道。

“还在狡辩!那天若不是你亲自送那碗毒茶给叶长老,他怎会身亡!”

“我说过我不知情!那茶是从后厨直接端来的,你……当初也说凶手另有其人!”云想容解释道。

“信口雌黄!我何时说过包庇你的话!各位兄弟们,杀了她,为叶长老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广场上人越聚越多,大部分不明所以的帮众都被云羽萧极具煽动性的演讲点燃了怒火,他们叫嚣着要处死手无寸铁地小姑娘以正帮风,甚至叫嚣着杀死李安之对抗庙堂。云羽萧站在队伍的最前头,撕扯着年迈地公鸭嗓不断地喊着口号,他的脸上是残忍的笑意。

“大家……听我……”云想容的声音很快淹没在震天的口号中,她绝望地扶住栏杆,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不至于瘫软下去。

“怎么会……”她低声念叨着,无数次夜晚的噩梦,竟然成为了现实。群众被煽动起来,以正义的名义,进行审判。

李安之站在阳台边,透过房屋的窗户盯着下面躁动疯狂的人群。

“你现在明白了吧,就连刚才伏击云想容的那人,都是云羽萧早就设计好的,目的是引起整个漕帮的愤怒,任何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从楼顶摔下,都不会放任你这个所谓的凶手离开。”云鹰说道。

“他的身体和绳索绑定,绳索砍断人自然会摔下,怎么会有人用这种自杀一样的埋伏?”李安之皱着眉头争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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