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沦陷(二十二)22(1 / 2)

二十二

房间里有一个不属于他的袋子。

那里面是慕色的画本和一些彩笔,还有朵朵画的耳朵。

慕色走的时候也没拿走,大概怕睹物思人吧。

付司拿起画本,缓缓翻开第一页。

水彩建筑物笔触随意,一看就是应付作业。

后面好几页空白,忽然又跳出来只小狐狸,她还画了些狐狸的小表情,还挺可爱。

本子是跳着用的,一会儿用正面一会儿用反面,后面都是朵朵的画了。

她画的有小天使、小猪,一颗草莓旁边还写着“付叔叔送的草没”。

他笑着往下看。

他们三个人在草地上手拉手,左上角有红通通的太阳,还有小鸟和小花。

付司翻开下一页,忽然发现背面有字。

“mù姐姐交我写了更多的字,写字有点nán,但是我很开心。姐姐说会爱别人是件幸fú的事,我不知到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爱姐姐,也爱付叔叔,我要一直péi着姐姐,变成qiǎn蓝色大猫也好。”

他无法再看下去,心底的酸涩淹没了他。

他勉强回神,擦掉眼泪接着看画。

翻开下一页,入眼的是一片血红。

扭曲的线条勾勒出两个人形,她画得很传神,付司一下就认出那是他和慕色。

慕色的眼睛上抹了一撇红颜料,身上溅了许多黑血。

是她说过的那个梦。

望着妖艳的虞美人,付司渐渐蹙起眉毛。

其实他不想再拖了,可是这件事要慕色主动提才行。

他尊重她的选择。

第二天慕色就打电话了。作为一个一年打不了十个电话的人,她主动打电话足以表明她的认真。

“付老板,我决定去看医生了。”

“想好了?那我现在去接你。”

“好。待会见。”

付司放下手机,心里有点乱。

慕色画了淡妆,看起来精神不错。

“呦,付老板这身挺帅啊。”

他穿着镶毛领的灰绿色派克服,还挺有派头。

“怎么不戴手套,不冷啊?吃饭了吗?要不先去吃点儿什么?”

“付老板,咱们直接去找医生吧。”

平时他不是挺讲效率的吗?怎么突然变墨迹了?这是多怕她查出神经病?

车子停在一栋居民楼前。这楼看着有些年头了,慕色猜他的医生朋友应该是位老婆婆或者爷爷。

“你认识。”付司故作神秘。“进去就知道了。”

慕色小心翼翼敲门,听见门锁转动声忽然紧张。

“没事,我陪着你呢。”

门一开,她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粉唇黑裙大波浪。

“美、美女姐姐?”

“这话我爱听。”彭玫玫嫣然一笑。“进来吧。想喝什么,热可可行吗?”

“好。”

“随便坐,别客气。”

彭玫玫有条不紊做着热可可,毛衣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腰身。她随便扎起的头发带着一种凌乱美,低眉抬手间,风姿绰约。

“欸欸,眼睛都看直了。”

慕色白他一眼,美女谁不喜欢看。

彭玫玫轻笑。

“慕色,是不是很惊讶,我怎么突然做起医生了?”

“是有点。”

“我本来就是医生,那间铺子是家里传下来的,我有空会去店里看看,平时都是雇人照看。说来也巧,我都一个月没去了,一去就碰见你和付司了。”

巧克力的香味逐渐飘散,慕色闻得有点入迷,不自觉就放松了。

“付老板他是不是三番五次找你买怀表,还请你吃饭?”

被拆穿的付司表情心虚。

“他真的很会做生意,生意场上那一套玩儿得是真好。”

“我一来就损我,有你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我这是夸你啊。”她细眉一挑,端着热可可走过来。

“我叫彭玫玫,你可以叫我玫玫姐。”

“真好听。”慕色低头抿了一口热可可。“好喝,谢谢玫玫姐。”

“那我的呢?”

“你喝水。”

付司无语。“行行行。真双标……”

“慕色,我发现你身上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啊?什么魔力?”

慕色被她灵动的表情吸引,一脸痴汉相。

“我第一次见你就有一种,捏你脸的冲动,我忍不住觉得你很可爱。”

“有吗……”慕色难压嘴角。

付司还没见过她这幅表情……唉不对,对着魏佳佳她好像也这样过,甚至把她拉到自己那边了……

她哪儿可爱了?真搞不懂……

彭玫玫见他脸有点黑,忍不住笑他。

“慕色,你最近睡得怎么样?失眠吗?”

“还好,就是经常做噩梦,总是心悸。”

“这样啊。之前我托付总给你的那个问卷你写完了吗?”

“写完了。”她从包里取出几页纸,付司忍不住偷瞟。“姐姐,有些话我可能说不太出来,所以我把我的想法写了出来,你能帮我看看吗?”

“好啊,那我先进屋看。你们先坐会儿,这里有些拼图和小玩具,你要想玩随意。”

屋门半开,慕色能看见她半个身影。她还是有点紧张,无意识攥着衣角。

“没事的,她可是北大心理学博士毕业,很专业。”

“这么厉害?”慕色一惊。“对了,你也是北大的吧,那你们还是校友。”

“你怎么知道?”

“名片上有啊。”

“……噢,我忘了。”

“你也真是,不早点跟我说是玫玫姐,我都没好好化妆。”

“你觉得在医生眼里,你化不化妆有区别吗?”

“就算医生眼里人都只是生物,那人也是视觉动物。再说化妆也是对别人的尊重,谁说一定是为了博好感。你今天怎么跟吃枪药似的……”

付司拿起杯子喝水,不接她话。

他好像是有点紧张过头了。

“你怎么填的?”

“忘了。”

……

“那你写的话你总记得吧?”

“嗯……我想想……我觉得我不是抑郁症,我是真的神经病。我会情绪低落,但是现在感觉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脑子,可我不是变开朗。

“我感觉像是,接受痛苦?我发现其实它可以很小。痛苦的人太多了,我能帮到他们一点的时候我就挺开心的,我自己这些就都无所谓了。”

她捧着热可可慢慢喝,感到无比惬意。

“但是我可能真的有双向情感障碍,我最近才发现,挺长时间我也无法接受。

“就是我感觉我很重感情啊,我还很有同理心呢,我为了在受苦的人类和动物流泪悲伤,我为什么会不爱我家人?”

付司看着她垂下的眼睛。

“但是我却懒得给家里打一个电话,就是懒。说起来挺难受的,我也觉得别人会难受。我不希望他们难受,但原因,不是因为我‘爱’,是责任感和道德感。”

她蹙起眉头,但眼里没有情绪。

“挺可怕对吗。抽象的爱人类几乎只等于爱自己,特别虚伪。可是我对自己也不怎么爱,不讨厌,就是能接受的程度。”

付司摇摇头,一时说不出话。

慕色忽然抬手捧他的脸。

“付老板,你是真的吗?”

这直勾勾的眼神让他心里一紧。

“不然你面前是鬼?”

“哈哈哈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嘎了你。”

慕色直接把他的头“扔”掉——真的是随手一丢。

“来,我们来玩抽棍子吧。”

“不会。”

“很简单的。”慕色取出一个半透明的空心椰子树玩具。“你帮我把棍戳进上面窟窿,穿透这个树。”

付司一块和她戳棍子。

“然后我把这些猴子扔进去,猴子就挂棍上了。”

“然后呢?”

“咱们挨个儿抽,最后谁掉的猴子多谁输。”

“……哇,这个游戏这么无聊啊。”

“很好玩的,我小学经常玩,没你想那么简单。你先抽,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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