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宿 主27（1 / 2）
【白象宫】
萨玛达逝世的消息犹如疾风闪电般地传遍蓑衣江流域。
听到这位阎摩般人物的死讯，天鹰、金鹿、神虎及大大小小的诸国君王无不拍手称快，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同时，乘象国这块肥沃得冒油的膏腴之地更引发众王们的贪婪之想。
很快，天鹰与金鹿这对儿女亲家首先歃血结盟，接着狮子、曼岗、楼云一干酋长小国纷纷加入。
素怀捭阖天下雄心的天鹰大帝顺理成章地成为联军盟主。
数日之后，天鹰大帝任命素拉波为联军统帅，任命野鹿王为联军副帅统率10大军以闪电的速度，雷霆万钧的力量与气势大举侵犯乘象国。
噩耗传来，顿时引发象国朝野惊慌失措。
此时的乘象国正处于兵微将缺的劣势。
在蝠山恶战中，象军统帅康朗智、思召朗及大将岩戛阵亡。另有36名将佐、2.3万余名士兵阵亡。达斯虽然利用象阵一度击败鹰军，击伤天鹰军主帅素拉波亲王。但战象阵亡、铁罗汉及高达220名的象奴壮烈殉国让象国元气大伤。
尤令象国将士深感惊恐的是天鹰国的雕、隼、鸮、鹗、鸢、鹞、鹰之类的凶猛飞禽以及惊涛骇浪般地奔驰的猞猁。
大战虽然过去经年，当年的恐惧却仍旧深埋心底，成为象军上下挥之不去的梦魇。
这天拂晓，当启明星还斜悬在白象宫背后的凤尾竹梢时，心急火燎的召帕雅便乘象轿匆匆赶进了白象宫内。
肩挑摄政王重任的召帕雅要在今晨召开的御门会议上，与众臣讨论如何应对鹰鹿两国重兵压境，捍卫国家疆土安全。
萨萨泥塑木雕般地坐在龙椅上，黑如墨玉的眼珠好奇地盯著屋顶华丽的藻井，里面盘踞着一条金光闪烁的金龙。
我看这饰物没啥太大功用嘛，外公怎么却说这是正统皇朝的象征呢？他想。
召帕雅却没心思观察小皇帝的动作，忧心忡忡地说道：“本相认为，鉴于象国的高级将领几乎全部为国殉难，无法指挥联军共同作战的尴尬局面，本相只好提议再次与白虎国结盟。并推举虎大为联军大元帅，罕跋石为前军先锋一职。”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座的文武大臣都十分清楚虎国的狼子野心，一旦引狼入室，立国百年的象国恐有覆灭的危险。这样比象山还大的命题谁敢附议！
文武大臣转瞬成为阿育王寺内的泥塑菩萨。
“父亲，达斯文武双全，忠心耿耿，为啥不让他挑领军主帅的大职呢？”
问话的虽是太后召玉罕，却也是众臣埋在心里的疑问。
他们全都屏气凝神地等候首相的解答。
此时的召帕雅已是乘象国内权倾朝野的领军人物，他可以剑履朝圣，可以直接乘象轿入宫之人，说话一言九鼎，谁敢不遵。
召帕雅道：“本相正想告诉各位大臣为啥不启用达斯的原因。首先是达斯出身卑微，让一个象奴充当联军统帅会被诸国耻笑。虎大与罕跋石更不会服从。当然这并不重要，本相虽然读书不多，可也知道英雄不问出处这句俗话。大汉高祖刘邦也不过是亭长出生。本相想说的是，”
他稍作停顿之后，续说下去。“诸位恐怕不知道的是，达斯重伤之后，就被天鹰王手下的一名黑衣骑士劫走了。这位黑衣骑士是谁呢？据本相手下的密探侦知，这位黑衣骑士不是别人，正是天鹰大帝最为宠爱的香香公主。”
此言一出，众臣齐惊。
“香香公主！？”
“原来劫掠达斯之人竟是香香公主！”
“她为什么要抢劫达斯呢？”
……
“你们都觉得此举太匪夷所思了吧！好了，你们都听我说下去。”
随着召帕雅话音，众臣安静下来，望着召帕雅。
“香香公主不仅劫走了达斯，还费尽心机救活了达斯……”
殿内又次响起狐疑与错愕的喧嚣之声。
召帕雅挥手止住群臣的议论，严肃地说道：“达斯在他治伤的过程中，已香香公主一见钟情，臣服在了她的石榴裙下。你们说，这样变节降敌之人，我们还能用吗？”
召帕雅厉声道：“大德法师这条披着袈裟的恶狼之事，各位都听说了吧。天鹰国为了对付我国采取的手段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可谓极其阴险丑恶！是可忍，孰不可忍！”
殿内再次响起喧哗之声。不过这次与上次不同，这次全是一片愤慨、仇怨之声。
“不能！杀了他！杀了这个狼心狗肺的杂种！”
“杀了这个吃里爬外的家伙！”
“不能杀他！”召帕雅道：“杀他容易，但本相还要用这厮来做鱼饵……”
于是，在众臣全无异议的情况下，虎大成为象虎联军的大元帅。罕跋石成为联军前部先锋。
【白虎宫内】
听到任命后，虎大与罕跋石欣喜若狂，举杯庆贺。
“好啊！这可是召帕雅送给我们的一个天大的大馅饼啊！想不到多少年来，我们费尽心机仍然得不到的万象城竟如此容易地唾手可得！亚父，干杯！”
“想不到召帕雅这条老狐狸也会掉进陷阱中去！”
虎大想起数十年的艰辛往事，喜极而泣……
万象城啊！万象城！你终于要属于我了……
【莲花宫内】
金莲公主听从召帕雅之命，正在莲花宫内与达斯促膝长谈……
沙漏缓缓滴落……
此时的达斯已陷入广阔的思想海洋，联想到战争的残酷，人们流离失所，宫廷内部的尔虞我诈以及人们为了掠夺象牙，疯狂捕象，惨无人道的驯象行为……
金莲见他仍在犹豫，颇为不满，说道：“只要你下定决心，保护象国的江山社稷，我不仅可以嫁给你，还能让你成为大乘象国的兵马大元帅。”
达斯不愿用血腥代价来换取心仪女孩的爱情时，断然拒绝：
“它们虽是动物，但是有鲜活的生命，有与人一样的灵性。同样具有诚挚恩爱的家庭，有亲密无间的兄弟姐妹及悲欢离合的故事。一句话，它们也有生存的权利！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再去屠戮这些无辜的生命！再去拆散它们的家庭！”
金莲公主见他公然拒绝率领象阵出战，心中十分不满，嗔道：“你别忘了，这是战争！是天鹰在侵犯象国！难道我们非要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危急时候才去反抗！”
达斯闷闷不乐地回了一句：“可蝠山之战是我们首先发动的呀！没有蝠山之战就没有今天的事儿。”
金莲公主的声音陡地飚高：“你是不是吃错了药！吃家饭屙野屎！”
达斯辩道：“我说的是事实。”
金莲公主深知达斯生性倔强，宁折不弯的脾气，再如此谈下去，只会越谈越崩，便深深地叹口气，转了话题：“达斯，我问你，你是不是不再喜欢我了？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愿意听了？”
金莲公主的柔情蜜意，果然让达斯倍感温馨，柔声回道：“公主，您一直是我心中最崇敬的女神！只要您不再强迫我去伤害大象，做我不愿做的事情，您就是要我赴汤蹈火，我也豪不犹豫！”
金莲公主唇边泛起一丝笑意：“我不要你赴汤蹈火，更不愿叫你粉身碎骨，达斯，只要你同意领军挂帅，我不仅可以嫁给你，还可废掉萨萨的皇位。我当女皇，让你当大乘象国的宰相！”
达斯摇摇头，“公主，对不起，达斯不能答应您。”
这句话立即引发金莲的满腔怒火，恼羞成怒地骂道：“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别忘了你是我买的象奴！如果胆敢抗旨，本公主有权杀了你！”
金莲公主愤激的语言令达斯深感惊讶，他没有想到他最心仪的女神竟然会说出这样薄情绝义的话来。气愤地回道：“公主说得不错，我确实是你买的奴隶。但你记住，你可以杀我。但我绝对不会再用那些战象去侵略别国的土地！去屠戮无辜的百姓！更不会让它们受到任何的伤害！”
说到这儿，忆起禄禄之死，不禁凄怆伤感。
金莲公主愣怔了一下，仿佛明白了什么，醋意大发，愤懑地说道：“我明白了！香香公主曾经救过你的命，你们俩个一见钟情……你已经被她迷……”
“什么？香香公主！？香香怎么会是公主？她是哪国的公主？”
金莲公主冷笑一声：“你又鼻孔内插葱装象！香香怎么不是公主！她是天鹰国的公主！肯定是这个邪恶的女人，在你身上下了蛊，虏走了你的灵魂！”
达斯怒道：“香香是位善良的女孩！她不会下蛊！更不是邪恶的女人！”
金莲公主指着达斯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人！才与她相处几天就完全变了个人！这明摆着就是被她洗了脑，中了蛊！本公主一旦抓到这个臭女人，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达斯愤激地叫道：“你不能杀她！我不准你杀她！”
金莲公主冷笑一声：哼道：“大乘象国现在是本公主当家！这由得你吗？”
达斯见她如此说话，心中陡生一种陌生的感觉。
他发现此时的金莲公主已不是以前的那位金莲公主了，他与她之间似乎离得很远又似乎很近。他好像理解她又似乎不理解她。他想再说点什么，却感到心中的万语千言全都梗阻喉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不敢说了？”
达斯用一种陌生的目光冷冷地看了这位他心中的女神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金莲公主见他毅然决然地车身就走，知道如果拦不住他，事情就更难办了。想到这里，心中更急，厉声喊道：“你回来！达斯！你回来！你去哪儿？”
达斯没有理睬金莲公主的呼唤，大步而去。
达斯无言的反抗更令金莲公主火冒三丈，气得大骂：“达斯！你这该死的奴隶！”
【郊外】
这时，鹰鹿联军正杀气腾腾地扑向鹰象两国边境的天龙关。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的是，正当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关键时刻，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悄然爆发……
【御膳房内】
起先，谁也没有将这场瘟疫放在心上，依然我行我素。
孰料数天之后，瘟疫如狂风般地越刮越烈，很快蔓延开来。死亡人数激剧爆增。恐慌万状的百姓便给这场瘟疫起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名字：“追命阎罗。”
为了查清产生这场瘟疫的原因，召帕雅与太医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忙碌了几天几夜，几乎搅尽脑汁终一无所获。
最后还是象山猴寨的黑毛猴王派大青猴长老将撵山狗猎捕动物的情况报告达斯后，召帕雅等人才弄清了这场瘟疫产生的原因。
原来，召帕雅为了提升军民抗战的士气，决定在孔雀广场召开一场隆重的出征誓师大会。会后将举办一场庞大豪华的野筵活动……
阿宝死后，侯三失去了他所依仗的弯腰树，为了升官发财，他经过多方经营活动，奉献大量黄白之物后，终于被召帕雅任命为这场豪宴总管。
侯三没有辜负召帕雅的信任，花重金收买了成千上万只破脸狗、穿山甲、蟒蛇、蝙蝠及熊掌之类的野生动物。
现在这些面临屠戮的野生动物便乱七八糟地堆放在御膳房内。
仅仅过了一会儿，御膳房内就闯进来了十余名满脸杀气的刽子手。
看着狞恶杀气的刽子手，一条吊桶般粗细的大蟒流着泪水，惨兮兮地哀号：“我快要被他们宰杀烹调了！谁来救救我啊！”
蟒蛇的旁边挤满了穿山甲、梅花鹿、麂子、乌龟、甲鱼及娃娃鱼之类的动物，听到蟒蛇凄怆的哀告，也流着眼泪说道：“蛇哥啊，不仅你会被他们吃掉，我们同样也是他们口中的美味啊！可是人类并不知道我们身上蕴藏着很多人类并不知道的疾病啊！”
被钉子钉在木板上的蝙蝠悲愤地说道：“我告诉过人类，我身上携带着可以让人类死亡的毒素！我是毒疾的宿主啊！我不想让人类吃我，更不想将老祖宗传柒给我的毒疾再传染给人类！可人类不听，非要吃我，！我怎么办啊？”
破脸狗道：“吃死他们活该！谁叫他们贪婪饕餮呢！”
囚在铁笼内的棕熊道：“话虽如此，可我认为人类可怜啊！”
另一个黑熊愤怒地反驳身旁的棕熊：“你他妈的临死了还挂念着人类！你忘了他们挖你兄弟姐妹的熊胆！砍你兄弟姐妹熊掌下酒的事啦！”
棕熊闻言，一下颓丧地坐在笼内，泪流满面……
一头奄奄的大象说道：“熊弟，你说人类可怜，不对！我们更可怜！我们这些驯象替他们打了一辈子的仗，拉了一辈子的大树，累了一辈子，现在老了！残了！快死了！他们也不放过我，不仅要砍我的象牙，剝我的象皮，还要砍我的鼻子做下酒菜！”
一头即将被吸食猴脑的黄毛大猴悲愤填膺地厉喊道：“我们的命也是命！动物的命也是命啊！！！”
……
刽子手们听不懂动物垂死前的哀鸣，也没心思去听，更不关心它们的生死。一个个挽起袖子，举起了锋利的尖刀……
刹那间，御膳房内响起悲痛欲绝的惨叫，旋即血腥冲天……
【孔雀广场】
誓师大会完毕，饥肠辘辘的将士们便迫不及待地走进孔雀广场。
此时，偌大的广场早已摆满了长桌。它有一个靓丽的名称：长街宴。
长街宴是乘象国传承千年的豪华盛典。不过虽说是盛典，以前举办的也不外乎鸡猪羊鱼虾及蔬菜水果之类的家常菜而已。但这次不同，其宴会豪华程度堪称史无前例。
野宴开始，上完鹿筋、熊掌、鹿尾、象鼻、驼峰、豹胎等佳肴奇珍异味后，侯三洋洋得意地又指着其他菜品介绍：“这是蛇煲果子狸……这是虎肉烧鲜笋……这是五蛇羹……这是油炸狼蜘蛛……”
十几位婀娜少女捧着美酒及食盆袅袅婷婷地走进大厅，一阵香喷喷的气味立即在厅堂蔓延。
侯三揭开碗盖一看，欢声锐叫：“各位将军、军爷，这是刚起锅的娃娃鱼……这是穿山甲，这盘是虎鞭……”
“还有……”侯三笑嘻嘻地指着青铜鼎内的肥鹿与蝙蝠介绍：“这是本大厨的最佳金牌菜---蝠禄寿汤。侯三预祝各位将军和全体出征将士吉祥如意，福禄双全，凯旋归来。”
要命的是，替侯三主厨的这位大厨做菜的手艺绝不在唐都长安任何一位御厨之下。绝对让人大快朵颐，吃了还想吃。
千牛卫蒙鞮从盘中抓起一条刚刚剥皮去骨的眼镜蛇，蘸了蘸酱油后便放进口中巴渣巴渣地咀嚼起来。
吃一截蛇肉喝一口酒，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快活地嚷嚷：“好爽！好爽！爽死老子了！”很快一条近5斤左右的蛇儿全进了他的肚腹。
在鹿胎酒、九丹金液、葡萄酒、竹叶春、松苓酒及糯米酒的熏陶下，出征讨伐的将士们狂呼呐喊风卷残云般地开怀畅饮，海吃海喝……
数个时辰之后，醉醺醺的裨将钦敏刚回到营帐不久，便突然大吼一声，捂着剧烈疼痛的腹部倒在他上，浑身抽搐不止。口里不停地涌出污黑的血液和污秽物质。
正当人们面面相觑，手足无措的当儿，一股奇臭难闻的气味冲出钦敏的屁眼，紧接着，又从屁眼中喷射出污臭的血水与碎肉……
顿时臭味熏天，令人作呕……
【战场•军营】
这场突如其来的恶疾迅速在军营飓风般地蔓延开来。
不上数天的功夫，象国的将士病倒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