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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约一盏茶的时间,房外就传来独属于少女的娇声。巧笑倩兮,张扬的笑颜上是挡不住的活泼青春。

脚步声停在厢房外,一道温润有礼的声音徐徐道:“房内娘子有礼了。”

宫倾郡懒懒地应了声,保持着靠在窗边的坐姿。已经显现垂落之势的日晖轻轻铺落在她洁白如玉的衣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光。

房外人轻咳一声,接着道:“我等冒昧,来此只为娘子愿意舍出一间厢房予我们姐妹几人,我等愿付双倍价钱。”

“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宫倾郡心道:意下很好!!

只不过可惜了……

她今日有正事要做。不然为什么当这个冤大头花那么多钱,她又不是那种自命清高,掷千金难买高兴的人……

真真是可惜啊!

她收回思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嗯……意下……不如何。”

那副不想搭理人的调调,即使隔着房门,站在门外的一众小娘子仿佛也能看到房里人是怎样的慵懒和不在意……

方才那说话的小娘子似乎是早知会被拒绝,提前打好腹稿一般,极快地便答上说:“我等知此番为冒昧之举,只是这明月楼顶层如此宽阔,面向四方,一人独赏未免过于冷清。”

“且先人曾说‘独乐不如众乐’。我等姐妹亦是懂得拈花赏月之人,如此景色,多些人欣赏,岂不是能互慰心肠与诗性?”

“若娘子不愿被人打搅,我等也不会贸然扰了娘子的兴致。君子不夺成人之美,又何况娘子这般洒脱,掷金只为今日风流,自有雪胎梅骨心性之人?想来定是能体会我等对这美景的向往之意了……”

宫倾郡轻笑一声:倒是会说。若我真是那有诗情画意之人,怕不是已经被说动了。

她修长的手指将那酒盏握在手中细细把玩,有些出神……

酒盏?酒盏……

嘶……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

是什么呢?

房外人见里面久久不出声,便又开口:“娘子?不知您作何想?”

宫倾郡慢慢放下那光滑圆润的酒盏,改而用食指指节敲击桌面,声音清冷:“各位小娘子可惜了,今日这厢房定是让不出去,还请各位趁着时辰尚早,再寻他处罢。”

“这,这……”那人没了声,像是被堵住了喉咙,不知做何答语……

宫倾郡本以为那群小娘子在门外踌躇一会便会离去,没想到又是一阵脚步声从楼梯处攀上来……

来人声音清脆响亮,步履沉实有力且不紧不慢,气息平稳,应是习武之人。

“如何?她给是不给?”那娘子声音如黄莺啼鸣,未见其人便可以在脑里勾勒出面上嘴边自信的弧度。

适才与宫倾郡对话的那人轻轻摇头……

那方才发声的女子生的粉雕玉琢,面若桃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顾盼生辉,瞧起来年纪不若桃李。

她眉心微皱,似是对这结果很不满,面上不悦,语气也强势起来:“房内何人?”

无人应答,只听房里人一声轻笑,她脸色一沉……

“为何发笑?汝可知我等身份?”那女子继续道。

宫倾郡继续不出声……

门外那女子再次开口,语气中已经带上恼意:“为何现下却不出声了?娘子就是这般待人?可真是好修养!”

“依斐……莫要如此……”有人伸手拉了拉那女子的衣袖。

“我怎么?”那女子继续轻慢地说,好似满身都写满了自矜二字,下巴微微昂着,极其不屑地开口,“我等并非不愿付钱,难不成是娘子嫌两倍的价钱少了?”

“呵!如此,倒是好说……我出四倍,房里那位,不知你可否满意?”

话语里溢满自傲,还有些许轻视……

宫倾郡闻言双目微眯,故意打了个呵欠让声音传到门外,学着那女子的语气道:“小娘子好大口气?”

“娘子可别再不出声,我的脾气躁得很。答应与否便是了。”那人半是威胁意味半是玩笑地说。

视线在对街几处扫过,眼见着日头快落在城墙顶上,宫倾郡也少了几分玩味的心思,思绪早已不在这楼内……

今日之事,便是对弈的开始……

当年的仇怨,算上八年的利息——一点不剩都要他们还来!

棋局既开,先手,必须得胜!

她的手抚着腰间玉坠,无意识地在上面摩挲……

那玉被雕成长箫的样式,由质地极佳的冰种翡翠所制,玉身通透,蓝水色在光下仿佛湖水荡漾,漾出一层层柔光……

门外人被她完全地忽视了……

等待片刻之后发觉房内人又悄无声息了,那被唤作“依斐”的女子怒气蹭蹭地往上冒!

她出身武将世家,这一辈只有自己一个女娃,自是被全家人当做心头肉、掌中宝宠着,养出了些骄纵的脾气,且她从小习武,性情难免多些急躁莽撞……

所以如今这般,她便是忍不住了,心火烧得正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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