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变_分节阅读_第32节(2 / 2)

  “小孩年轻,摔一下碰一下能有什么事。能让他长个记性也好。”机械后勤组长大度笑道,“闲着也是闲着,走一起吃个饭?”

  昭然随意吐出一口烟雾,在余光中寻找机械后勤组长神态中的焦躁破绽。

  不过李组长泰然自若,眼神表情没有丝毫异常,昭然难免怀疑自己的判断。

  双手触觉感知到曾让被抓获,昭然轻掸烟灰:“不了,我得早下班回去看看小孩的伤。”

  昭然派特定的某只手去工作时,会暂时断开与其他手的感知联系,专注感知一两只手的触觉,不让其他无用触感打扰自己,所以对家里发生的那场粗暴狂欢毫无知觉。

  昭然回到办公室,拿上风衣和车钥匙准备下班回家。

  原本约定好接郁岸一起走的,可不成想曾让竟然跑了。那还得了,郁岸的换核能力已经暴露,如果曾让带着这个消息逃出地下铁,郁岸今后要面对的几乎会是无休止的跳槽邀约和暗杀。

  情况着实出乎意料,他本以为郁岸根本不会在乎考什么试,明明最有可能出了笔试考场就去找曾让,然后寻觅一个安静的地方自己一个人玩,既满足了大老板要曾让不得好死的要求,也让郁岸在实力测试这几小时里不会太无聊。

  “是因为我说想要他第一吗。”昭然拢了把头发,浅淡发丝从指间滑过,“我也是开玩笑。怪我,明知道他固执。”

  昭然发动车子,倒出车位,却不料从地下车库入口碰上了回来取东西的小安。

  “哎,站住。”

  昭然按下车窗,探头叫住女孩:“你们还没走呢?”

  小安停下脚步:“啊,我把他送回去了,我说进去陪他,他把我关在外面了,怎么叫都不开。”

  昭然脸色微变,拍了下方向盘:“你倒是给我打电话啊。”

  “我打了,您没接……这个,出什么事了吗?”小安满脸抱歉和惊慌,她想着郁岸也成年了,总不至于在组长家里还能出什么危险吧。

  昭然深吸一口气,抛下两个字“扣钱”,便合上车窗一脚油门冲出车库大门。

  小安是昭然手下的调查员,也是一位载体人类,额发遮挡下,眉心嵌红级功能核-紫气东来,能力为邪祟不侵,是组里吉祥物般的存在,如果她陪郁岸在房间里,那些手就不会轻易造次。

  断手是昭然的意识映射,它们的表现能最直观地展露昭然内心波动最强烈的一种情绪。

  看见郁岸暴露能力的那一刻,昭然确实怒火上涌,焦虑和担忧无限放大,他本人能保持理智,换位思考,但那些断手不能,它们只会将愤怒和焦虑疯狂地发泄出来。

  顾不得把车开进家里地库,昭然匆匆推门走进房子里。

  客厅空荡,静得出奇。

  越靠近卧室,越能听见门里的响动,嘈杂的摩擦和重物在地面翻滚的声音。

  木门被轰然踹开,卧室里突然寂静,落针可闻。

  断手密密麻麻纠缠在房间中央,快要结成一具茧壳,要把被缠在中央的男孩揉碎扯烂了。

  昭然走进来,断手随之退散,逃得慢的当即被爆成血雾,消散在空气中。

  郁岸倒在地板上,身上所有裸露的皮肤上都布满泛红的指痕,尤其腿根和腰下。

  昭然匆匆蹲到郁岸身边,小心卡着腋下把人抱到怀里。

  郁岸痛苦地叫了一声,昭然一怔,迅速摸了他全身一遍,发现是膝盖窝错位抽筋了,于是低声哄着,伸手扶到他膝弯,趁他不备迅速将筋络归位。

  还好没受太严重的伤,不过肯定吓坏了。

  靠谱和离谱一起跟着爬进卧室,拖出藏进角落的断手,挨个扇巴掌。

  “地板凉,不躺这里。”昭然托着腿把他抱起来。

  郁岸开始本能抗拒,吃力地抬起眼皮,模糊分辨昭然的脸,虚弱无助的眼神蓦然变得凶狠,咬牙奋力推走昭然的脑袋。

  昭然无奈凑近,脸又被他两只手一起推开。

  “那些是什么。”他嗓音发哑,微哽质问。

  “……我的手。”

  “你打我。”郁岸冷漠盯着他。

  “那你知道错了没有。”

  “什么?”郁岸直起身子,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从昭然臂弯里窜出来,一拳砸在他胸前,冷眼直视他的眼睛,愤怒、失望、敌意交织,一如他计划杀辅导员被自己抓包教训那一天。

  郁岸猛地扑倒昭然,骑到他腰间,揍了他两拳,昭然也没还手,放任他出气。

  可他慢慢停了手,弯腰伏到昭然胸前,把脸埋进臂弯,仿佛痛苦失了控,已经把他整个人淹没了,可昭然歪头仔细端详他,他只是面无表情在发呆。

  昭然了解他,这个表情意味着他快要气死了,大脑里负责愤怒那一块的区域已经过载短路了。

  “我错了,岸岸。”昭然坐起来,抱他在卧室里走来走去,感受怀里人僵硬警惕的身体逐渐软化,最终完全瘫软,搂着自己脖颈趴在胸前。

  昭然单手托着他,走进洗手间拿上碘伏和纱布,关了灯,又去衣柜里拿一套罗小黑睡衣出来,关灯回到卧室,嗓音温和:“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去杀曾让,反而去和调查员争排名?”

  郁岸偏过头不理睬。

  “很厉害,第一名。”昭然轻拍他脊背,用拇指抹净他左眼角挂的血线,“地下铁建立这么多年,你这次刷新了实习生实力测试历史最高分。”

  不知道该不该夸,昭然其实并不认同郁岸不择手段只为得胜的取巧打法,但段组长有句话说得不错,他说现在的年轻人和以前不一样了,得鼓励教育,经常夸两句,小孩高兴了就更用功。

  郁岸依旧沉默,但昭然能感觉到,他的心跳逐渐平静,搂在脖颈上的手臂更柔软了些。

  “你为什么打我。”他双腿挂在昭然腰间,屁股上的红肿巴掌印依稀可见,趴在肩头恶声恶气质问,不依不饶非要讨个说法。

  不知不觉,郁岸已经把日记里的“他”自动移情到了昭然身上,日记里的“他”不赞同自己对生命的漠视,郁岸于是自然而然地调整任务优先级,将杀曾让排到了认真考试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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