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53中:诸葛报恩诈孟孙,仙芝亡命劫二公128(1 / 2)

尚君让一路上都郁躁躁的,平白失了一匹好马,又受这几天活罪,他怎欢喜得起来?再且当年他投庞勋,诸葛爽也投庞勋,如今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粪,想想便气闷得很!回到店中见着盖洪,他便嚷道:“庞哥,你那匹好马吃人抢了!”盖洪道:“好不好也只四条腿,没翅没角的!”尚君让道:“早知是这话,我三个也不得遭这场祸事!”说完愤然走了出去。

王仙芝等也不理会他,酒食上来了他倒折了进来,吃着酒蓦然就道:“诸葛兄弟,我随你往汝州如何?”诸葛爽道:“这话若真,那最是好的,最好几位恩人都去!”王仙芝岔开话问道:“兄弟可有了妻小?”诸葛爽点头道:“有了!本来养下了两个小厮,大的唤作孟方,小的唤作仲方,不想折了大的!”王仙芝道:“我也有子,大名重霸,小字长安,过了年便吃十一岁的饭!这几年回不得家,也不知如何了!”唏嘘了一番。

诸葛爽便问起今后的打算来,王仙芝道:“不管旁的了,还有十天便是岁除,拼着赶回濮州去。只要官府不再与我们为难,打渔也好、耕地也好,便安安稳稳在家里过几年太平日子。还有一位好女娘在等我这兄弟回去来!”尚君长便问他兄弟是谁家女,尚君让道:“没谁,哥哥说耍的!”诸葛爽道:“我有一句话本是没胆说的,适才尚二哥玩话说要去汝州,我是真心觉着好。若诸位恩人哪天真有了过不去的坎,只管来汝州寻我!”

王仙芝点头说好,又道:“兄弟,我一伙只救了你一个,你一个却救了我一伙,若说恩,你才是我兄弟的恩人!我们不唤,你也不唤,便以兄弟相称,可好?”诸葛爽道:“恩义从来不是这般算的,可诸葛爽也不敢违兄长的意!”便起身端酒,道:“我兄弟二人与众兄弟上寿!”都举了酒。

酒吃到近晚,诸葛爽方才辞去了,临走又说明日在太和酒楼请王仙芝几个吃酒,王仙芝慨然应允了。送了人回头,尚君让便道:“当初若从了我的意投许佶,哪得如今落魄!”王仙芝道:“许佶又何在?”又是不欢而散。

诸葛爽当天回去,便邀了孟方立、孟方迁在太和酒楼吃了半夜酒,梁公儒因为老太妃丧事是不能公开宴饮的。散宴时诸葛爽又再次邀请孟方立兄弟俩参加明天的酒宴,孟方立还是摇了头,梁公儒跟他讲,这几个人虽是冤枉,可也并非良善,不然不至于文契也拿不出来。他想也是的,就他所见而言,这几个人绝非寻常的贩马客,不是绿林中人便是江湖盗贼!诸葛爽也不敢强,第二天一早,便亲自将王仙芝几个接到了太和酒楼。

吃了几巡酒,三个女妓也款款到了。每人劝侑了几杯酒,一个抱着琵琶拔动弦子,两个便袅袅地对舞起来。王仙芝几个都好久没能如此快活过了,又想到不久便能回家乡去,各自的兴致都很高。一曲才过,尚君让起哄定要听鼓乐,要听笙歌。没奈何,女妓只得使从人去取了三面小节鼓来。先演了一段笙,唱一曲《望梅春》,王仙芝等一齐喝彩。然后三位女妓环坐下,打着节鼓奏起《破阵乐》来。咚咚咚的鼓声一时爆竹般震响起来,曲调轻快、有力,一时间众人都好似骑在了马上,锵锵铿铿地满耳都是刀兵之声。

正听在乐处,门唰地一下被推开了,便走进来了一个绯袍金带的汉子,脸红酡酡的,似醉非醉,说声“这边的乐好”便跄着往主席上去,尚君让等看着诸葛爽,以为是他的朋友。诸葛爽见他装束不一般,便起身道:“这位贵官,赏脸时与在下同席如何?”王仙芝便扶了过去,道:“贵官,口音好熟,莫不是濮州一带人士?”这大汉便跄坐在王仙芝榻上,端起现成的酒碗吃了一大口,哈笑着挥手道:“你等都坐下!濮州汉子你也坐我身边!”王仙芝便过去坐了。

这厮在腿上打着节拍,又道:“这乐好!我是濮州对岸的,与你也算半个故人了。”王仙芝端起酒碗道:“原来是魏博的贵官,失敬失敬!”这厮大大剌剌地接吃了,道:“我乃乐行达,陪我家郎君简哥儿(注:韩简,天雄节度使韩君雄的儿子)在间壁与幽州李可举,还有王处存那母狗吃酒,好不气闷的!”

尚君让正要寻乐,便问道:“王处存敢是个妇人?”乐行达道:“非妇人,大军汉!狗最擅取悦于人,母狗又甚于公狗,故有此浑名!”王仙芝三个也听过了王处存哭丧的事,便都笑了起来。正乐着,门外陡地有人骂声:“哪来的魍魉!做水陆道场来!”乐行达接口便喝道:“好畜生,骂谁来!”声未落,门响处,便走进来一个年青汉子,恭谨地走到乐行达席前道:“阿爷如何在这里了,儿子又不知的!”乐行达笑了下,将了一碗酒递了过去,嚷道:“这是我儿从训,大好儿郎!”王仙芝点了头,大好倒未必大好,也确实当得一个好字。

乐从训吃了酒,眼睛扫了一圈,对他爷道:“阿爷,郎君嗔这边太闹,掩了那边的细乐!”乐行达却道:“回简哥儿,便说我爱听!都他娘的大字识不得一斗儿的,充什鸟的斯文!”乐从训无奈,只得去了。诸葛爽心想,都说魏博人无父无君、无上无下看来还真不是虚言,岂有牙将敢显违衙内郎君之命的。王仙芝道:“这鼓乐也听得够了,停了也罢。”乐行达道:“别恁得没气性,你我共河饮水,也要学学河水的气性,安则浸灌万顷,怒则冲宅杀人!”说着起身离席,要了鼓抱在怀里,道:“吃了几位的酒,奏一回天雄战鼓与尔等助酒兴!”尚君让立时喝起采来。

乐行达兜起袍角纳在金带上,咋呼一声,便又拍又跳起来。他的身体粗重,一跳动,楼板便在颤了。皮靴声与鼓声相和相应,不时还啊啊地咋呼几声,听来确实劲躁得很。尚君让欢喜,也过去抱了面鼓跳在一起,蔡温球见王仙芝不阻,便也起了身,他的身样可也肥壮的,一时声响便愈发大了。不知什么时候,门口外面便站了一个白袍玉带的公子,因三人在中间跳着,看不清面目,只觉得露着一股威势。侧着头着意看时,却是个戴冠的年轻公子。鼓声一止,这人便击掌道:“阿叔,打得好鼓!”乐行达侧头一看,笑得越发大声了:“简哥儿,你也呆不住了吧?啊?来来来!”这人便走了进来,对众抬手致礼道:“天雄军韩简,各位朋友有礼了!”众人见他傲而不倨,都起了身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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