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自由74(1 / 2)

半夜的时候,远处传来铁门的响动声,小匀忽然从梦中惊醒。房间里其他两个人也陆续醒来,一个光头探出床铺,喃喃骂了句什么,但没人敢下床去看,值班的舍长走到门边,听门外的动静。光头小声问怎么了,舍长说大概有人自杀吧。

即使在凌晨,看守所的灯也一直亮着,小匀将手搭在额头上,挡去刺眼的灯光,下意识跟着摸了一下头,他不习惯自己的头发这么短。

并没有剃头发的规矩,但有人特意关照过,要把他的头发剪了。是谁关照的,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想借这种小动作羞辱他。他穿好衣服,被拖进一个单独的小房间,警察把他按在椅子里,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看剪刀。

他说,没有这个规矩。警察说,规矩是人定的。他问,哪个人。

毫无疑问,他就被打了。比起当初田桂友打他算不得什么,但警察下手也狠。过程没持续太久,他被打得趴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一个高大粗壮的警察架起他,几乎是从后面抱着他,把他锁在椅子里,捏住了他的两只手臂,另一个警察神情冷漠傲慢,揪住他的头发,贴着他的头皮开始剪。

剪刀冰凉,柔软光滑的黑发被硬生生截断,一缕一缕,源源不断扔在地上。房间里没有镜子,小匀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可还是浑身绷紧。他就算一动不动,警察还是用力薅他的头发,按他的脑袋,把他当玩意一样摆弄来,摆弄去,仿佛他是一具塑料躯壳。他大睁着眼睛,盯着地上自己的落发,想起小学的时候,同桌一直想要一个芭比娃娃,但没有钱买。他在垃圾场捡到一个完整美丽的旧娃娃,送给了她。第二天,同桌红着眼睛,把芭比带到学校给他看,她说妈妈毁了娃娃,骂她偷东西,骂她不配有。

芭比的头、肢体,零散堆在桌子上,一头美丽的金发也被剪掉了,一簇一簇的金色碎发,一片一片的粉色碎屑,将微笑的头颅包围起来。小匀把头颅拼在□□的身躯上,可是那颗头颅转了一下,掉在他的掌心。

塑胶的身体瘪掉了,残破不堪。

小匀闭上眼睛,碎发落下来,如果他不闭眼,容易被零星的碎发扎到眼睛。他闭着眼睛不动,也是抗拒的,恼怒的。芭比娃娃难道只有微笑的脸,没有一颗哭泣的心。

如果芭比娃娃知道它被毁掉的命运,说不定也会吊死自己。小匀面无表情看着天花板,他们能听到走廊上的声音,有人把自己吊在门框上自杀,被救回来了。

光头说有什么想不开的,舍长说怎么活不是活,光头说我要被判无期徒刑也没什么想不开,胖子说人家想死还不行了,光头说你要死的话别死在这,胖子说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有口饭吃就能活下去。光头说喂新来的那个是不是真是哑巴,胖子说行了睡吧,光头说你还睡得着啊,舍长说睡吧明天还得早起。警棍在走廊铁门上敲了敲,清脆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警示意味,于是没人说话了。

小匀把手放在胸前,没摸到玉,只摸到自己的肋骨。身上的淤青隐隐作痛。

这才只是个开始。

自从小匀离开之后,郁闷的不只小春花一个,还有冯治卿。他要帮小匀收拾烂摊子,分出人手替小匀照看“家人”,还要忙各种日常事务,盯着不安分的江永佳。最近江永佳蠢蠢欲动,树欲静而风不止。

久久那边,冯治卿的人只在暗处观望,没让久久知晓。久久出门去警局,底下人打电话给冯治卿汇报,冯治卿忙得不可开交,说:“去就去呗,她不找警察还能找我们吗,你保证他们活着就行了。”

一大早,周砚果然如约将王有志送到市局,王有志头上套着麻袋,被扔在市局门口,重案组没有审讯室,小蔡他们得借用市局的审讯室与拘留室。久久提前约好了徐澍年,徐澍年中午吃饭,在门口的面馆请了久久一顿。

当然是问小匀的事,徐澍年斟酌再三,不带感情偏向地告诉她小匀涉嫌谋杀,别的不能透露。久久失神了很久,什么都没说。徐澍年有点诧异,觉得她比自己想的要冷静,问她有没有发现小匀最近有什么异常。

久久低头不看人,怯生生说:“没有,我能知道什么。”

徐澍年没说什么安慰的话,道:“许记者说你跟她约好了晚上见面,她要写蓉蓉的稿子,你要注意一下,别透露太多事。”久久懵然说:“为什么?”徐澍年道:“尤其不要透露你跟小匀认识,一个字不要提他。我之前就跟小匀认识的事,你现在、以后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为了保护小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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