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价码10(1 / 2)

当晚红磨坊重新开业,小匀照旧去上班。那条绿裙子洗干净了,缝缝补补还能穿,曼妮说他太节省,小匀觉得没必要花钱,反正酒吧的灯光一直暗沉沉的,谁也看不清他穿了一条破烂的裙子。

他跟着曼妮学会了化妆,对着手掌中的镜子看一下,头发很完美,妆容很完美,终于学会涂眼影与口红,只是脖子上被掐出的指痕还没有消失,颧骨处的淤青也有点明显。小匀合上镜子走出去,不理会经过身旁的男人们投来的目光。

虽然是重新开业,但酒吧依旧热闹,甚至比以前更吸引顾客,短暂查封给酒吧增添了传奇性,前来猎艳者不在少数。旋转灯球投下暧昧的斑驳红光,纷纷飞舞的血红蝴蝶一样,不时歇落在小匀光裸的后背。小匀从后台出来就被一个男人拥住了腰,问妹妹有没有空,小匀看他喝醉了,不动声色推开他。

男人一脸受伤地搂着他,说请你喝一杯也不行吗,小匀从他臂弯中溜出去,走到吧台旁坐下,站在吧台后的酒保给他倒了一杯清水。唱歌之前不喝酒,这是他的规矩,但烟还是要抽的,因为噪音震得他头痛。

小匀问酒保有没有烟,酒保忙着招待客人,耸耸肩表示自己听不清,恰好易准拿着一瓶酒走出来,看见他之后打招呼说:“你来了。”

虽然易准是道上的人,但他年纪轻,性格也平易近人,小匀跟他倒说得上话。

“有烟吗?”小匀犹豫了一下问。

“有。”

易准走过来给他一根烟,小匀将烟衔在嘴里,易准拿打火机凑近了给他点火。小匀垂着眼睛,易准一动不动看他的脸,小匀察觉到他的目光,一抬头却发现易准也垂下了眼睛。

“抽太多不好。”

小匀没说什么。

烟身不可避免沾了唇印,小匀将烟夹在指缝间,发现刚才唐突他的男人终于不看他了,但他还是觉得有人在看自己,扫了一圈舞池和卡座却没发现什么人。

易准穿一件白衬衣,袖口挽起,露出胳膊上的蝴蝶纹身,旁边有人将他认成酒保,喊他点酒,他也不甚在意,手撑在吧台上问客人想喝什么。易准拿着酒杯路过小匀,没忘了把烟灰缸拿给他。

烟抽到一半时,小匀低头弹烟灰,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这次找到了视线投来的方向,但是看不清坐在卡座的人,舞池躁动的人群挡住了那个人影。

在小匀看不见的角落,男人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一直没有送到嘴边,等小匀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他才慢慢将酒一饮而尽。

接近午夜十二点,酒吧的人变少了,这时的氛围适合唱慢歌,小匀的嗓子有些累,但还是撑着唱完最后一首,邓丽君的《忘记他》。这首歌本就缠绵绮丽,他又有点咬字不清,听起来更是音声靡靡。

小匀的粤语是在看守所时学的,学得很差,有一个舍友是广东人,三十岁的汉子整天哼哼邓丽君的歌,小匀问他唱的什么,小广东问他没看过王家卫吗。他不记得那个舍友的真名,只记得别人都叫他小广东。看守所天南地北什么人都有,他们很少互相问名字,最常见的称呼就是听口音叫地名,刻板而直观。

易准靠着吧台看小匀唱歌,只觉得他像是一株亭亭的荷。看了半晌,易准低头点烟,方才不停吵闹的一群人喝得醉醺醺离开,酒吧忽然静下来,易准看了一眼门口,目光扫向剩下的寥寥几个客人,视线定格在其中一处时表情忽然间变了,他连忙把烟掐灭,从吧台离开走向卡座。

易准的动静这么大,小匀是注意得到的,小匀看着他一直走到最偏僻黑暗的角落,但是还是只能看清桌子上的玫瑰花。易准敛起神色,弯身跟座位上的人说了什么,周砚本来靠在椅背上,这时直起身体也对易准说了什么,易准点点头,在周砚对面的位置坐下,但神情有点不自然。

周砚直起身体时,小匀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今天他没穿西装,衬衣外面穿一件深色针织外套,就跟在自家花园散步一样。周砚跟易准说完话,又看向了小匀,小匀手扶着立在身前的摇麦,一瞬间差点忘词,周砚看到他在看自己,眼神似有所动。

见鬼了,这一晚上他都坐在那里,小匀这才反应过来,一直在看自己的人就是周砚。

小匀把视线转向无人的地方,但是仍然能感受到周砚的目光,周砚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就好像小匀今夜是唱给他一个人听的。

从来只有他。

小匀唱完之后就去洗手间换衣服,洗完了脸,抬头对着镜子拿卫生纸来回用力擦嘴唇,勉强将口红擦干净,但是嘴唇上咬破的伤口又开始流血,花了一会儿功夫才把血止住。

出来在走廊碰到易准,易准似乎在等他,对他说明天见,小匀看只有他一个人,稍稍放松身体对他点了下头,照旧从后门离开。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外面停着一辆凯迪拉克,谁的座驾不言而喻。

小匀站在原地没动,司机走上前轻声说:“周先生请你上车。”

没等小匀回答,司机拉开后座的车门,示意他可以上车了,小匀迟疑地看着黑漆漆的车身,最终还是上了车。

后座很黑,笼罩着淡淡的酒气以及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小匀看周砚一眼,周砚也看他一眼,谁也没有问对方的名字和背景,两人直接省去了自我介绍,小匀知道周砚肯定会调查自己。

“海晟小区?”

小匀只能说是。

他们坐得有些近,小匀不敢动,他向来很少怕人,但周砚不一样。小匀说不上来自己对他的感觉。

“昨天的事吓到你了,不会有人再为难你。”

“谢谢。”

小匀看司机的后脑勺,但周砚还在看他,目光接近于审视、凝视,小匀有点紧绷,正在思考要不要提出下车,周砚说:“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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