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鸡飞狗跳29（1 / 2）
腊月的凛风带着浓郁的冰冻气息，每一次吹过，除了给整个城市扫出一片苍茫的图景，就剩下在人们脸颊留下如焰的红霜。
任凭低温摆动，在春节如期而至的这天，不论你穿没穿秋裤，绕着菜场采买一周圈下来，整个人都跟绑了热水袋在脚心一样暖融融的，连接天的尘霾都撼动不了大家伙齐家团圆的美好心情。
这是怀孕已近3个半月的温清纶第一次在故土以外的地方过年，好在农历腊月二十七那天他接到了独自而来的叶白薇，母子两人俱是心有灵犀地没提温涛此人。
姜如龄一听叶白薇要来首都，立刻退了她早前订好的海岛七日游，说是等到她常去的那家会所年后开业了，一定要领着叶白薇去体验上整三天。
这话唬得季司游差点杀到姜如龄家里去敬请他亲妈有点矜持样、千万不要吓到离婚离得拖泥带水的叶白薇。
说起叶白薇离婚的事情，就连温清纶都替她头疼——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叶白薇头一番扯着温涛去民政局的时候遇上了劝她“为了家庭和谐，保存夫妻颜面”的工作人员，对方拿冷静期逼她回家继续过着日复一日的日子；
后来，叶白薇提离婚的事情不知道怎么传进了两口子各自那头的亲人耳里，这下就如同捅了马蜂窝，接二连三的人来找叶白薇，嘴里讲着“全为你好”或是“为你儿子想想”，眼睛里满是他们坐井观天的鄙夷，照得叶白薇夜夜都捂在被窝里偷偷哭红眼。
小县城本来就是一张兜住世俗的网，没多久连邻居们都知道了这件事，叶白薇买菜回家路上遇见的不再是对她笑脸相迎，而是半遮不遮着嘲讽的面孔用尽恶意地揣度：“这么大岁数了还要离婚，怕不是因为温主任发现她不干不净了吧？”
这么一折腾，叶白薇的勇气和果断也剩不了几分。
所幸她还愿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温清纶，哪怕再摇摆不定，却也慢慢让天平落向本心，不再像从前那样经不起半点风暴就主动扑回了深潭。
反观温涛，有恃无恐地拒签离婚协议，就连温清纶在电话里先礼后兵，他也照样不为所动，唯独不再分分秒秒跟个嘴毒的乌贼似的，居然也会“推心置腹”地和温清纶聊起叶白薇这些年来的不易了……
温清纶当时便不客气地呛了回去，温涛此举大有些高高在上的俯视感，一如既往的可笑爹味儿，仿佛在说“我都已经退让到这步了，再闹下去就真的别怪我不客气了”。
也不知道谁给的这老男人如此自信。
……
“妈！”温清纶正忙着在厨房里给季司游捣乱，听见门铃声后一时间也认不出手，只得扬声拜托外面的叶白薇去开开门，“应该是菜场的配送，东西挺多的，就放进门处好了！”
今早上不到气垫，他和季司游就开着车直奔郊区最大的菜场，光是鱼就选了三种，林林总总下来，竟然发现车的后备箱压根塞不下这堆菜品，只能加了费用之后等菜送上门。
“下午一般几点开饭？”季司游忙着给从温清纶手里救出来的调味品排排坐，头也不抬地问道。
“五点？六点？应该和平常差不多吧。”
季司游表情有些尴尬：“我又重新理了一遍昨晚上查到的菜谱，再次确信我实在没有给年夜饭压阵的本事。”
温清纶凑过去滑了滑平板：“相信自己，季老板。”
“咳，”季司游默默点开和姜如龄的聊天页面，“要不我让姜女士在来的路上拐个弯随便去哪家酒楼订个位吧？”
温清纶一把攥住他的手机，纯良无害地看着他：“可是我想吃你做的鱼，今天又是过年，出去吃的话一点年味都没有了。”
“……”季司游一言难尽，光是听到“鱼”这个字，季司游就已经要发疯了，“你最近这个月只有3天没吃鱼，温同学，你不觉得腻吗？”
温清纶摇头，扯着季司游的袖子摇晃，嘴里说出来的却是一等一的威胁：“吃鱼吃鱼就要吃鱼！没有鱼吃就我会饿死的！”
季司游：……温清纶丫的变性了？
季司游只得答应他：“吃鱼可以，但是可以不要让我陪着你吗？”其实不用温清纶强求，他今天也会用鱼准备菜品，因为温清纶怀孕到现在孕吐反应一直严重，吃下去多少只会吐出来更多，为数不多的能让其保存体力的食物便是鱼了。
见他答应，温清纶忙不迭地点头，太像一只收敛了爪子求投喂的狗子，两只亮晶晶的眼睛湿漉漉的，看得季司游不由得探出手往他脑袋上揉了一圈。
“温——咳！”
骤然出现在厨房门外的咳嗽声让门里的两人统统闻声望去。
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人时，温清纶几乎是失声叫了出来：“老温？！你怎么来——不是，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速之客正是温涛，回答温清纶的却是面色谈不上好看的叶白薇：“他刚到，说是下了高铁之后自己打车过来的。”
连季司游都因为温涛的到来吓了一跳，他是知道叶白薇打算离婚的事情的，也因为前一次见面时温涛不顾温清纶身体动手对这位老beta颇有微词，只是他现在没有立场指摘温涛，笑脸相迎总不会有错。
“你先去陪叔叔阿姨说说话吧，”季司游轻轻推着温清纶的后背，趁两老转身的时候偷偷和他耳语，“今天毕竟是大年三十，尽量让阿姨过得开心一些。”
温清纶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要是按捺不住脾气，和老温吵起来怎么办？”
季司游状似沉思，几秒后才在温清纶脑门上弹了弹：“那我立刻从厨房出来，带着你出去晃悠，等晚上再回来——就是咱们都得饿着肚子过年了，所以你努力一下让宝宝过的第一次年温饱无忧？”
说着，季司游低下头，隔着毛衣在温清纶小腹摸了摸。
温清纶触电一般拍开了他的手：“他爹我答应了。”随机便转身出了厨房，就是看那背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后边有狼在追他呢。
自从瑜伽之后，再去摸温清纶的肚子，对方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抗拒，唯独还有些半挂不挂的扭捏，季司游闷笑，看来姜如龄这钱算是没白瞎。
这厢，温清纶坐在了叶白薇身边，握着她的手，目光落在温涛身上：“老……爸，你要不要……”
温涛那张终日愁云惨淡的苦瓜脸居然挤出了个笑，可能他自己都觉得一塌糊涂，半道上又恢复回了原状：“你妈来找你的事情没跟谁讲，连我也是猜的，幸好猜对了，不然这年……指不定得过成什么四不像。”
“温涛，你还真以为离开了你，我们就过不了年了？”叶白薇笑着冷哼一声。
“你！”
温清纶下意识到挡在了叶白薇面前。
只是温涛鼻孔翕动几番，最终还是压制住了脾气：“你妈什么时候过来的？为什么不跟我讲？”
这话问的是温清纶，温涛显然不想秋后算账，哪怕今天是大年三十也影响不了他对夫权、父权的维护。
温清纶张口，却被叶白薇抢白：“为什么要跟你讲？”
“凭我是你丈夫！凭我是他温清纶的爸！”温涛唰地站了起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眼睛里跟要冒出火星子来一样。
由于怀着孕的儿子就在自己身后，叶白薇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我已经说了离婚了！你算个屁！”
“叶白薇！”
季司游被温涛那一吼震得赶忙从厨房里蹿了出来，边走边提过餐桌上的水壶给温涛倒了杯混蜂蜜泡着百香果的水：“来，叔叔，先别激动，喝点水冷静一下。”
接过水后，温涛冷着脸一口饮尽，然后：“噗——”
季司游倒完水后来不及起身，就被他喷了一脸：……
“这、这是什么东西？！”
温清纶皱着眉头起身，拉过季司游就往卫生间去，走之前，眼刀恨不得给温涛扎成个刺猬。
“人家给你倒水，没见你说句谢，反倒被你喷一身水后连个抱歉都没领到……温涛，你可真给你们温家人涨面子啊。”
“叶白薇，你更年期提前了吧？”温涛“啪”地把被子掼在茶几上。
“他既然和温清纶有了小孩，那不管结不结婚都算是小辈，倒杯水而已，别把天经地义的事情讲得跟卖我面子一样——还有，你一个温家的媳妇，嘴里动不动就是‘你们温家人’，成何体统！”
简直是对牛弹琴，叶白薇翻了个白眼。
温涛继续在那儿嘀咕：“这倒的什么东西，一股酸味，真有人会喝这种玩意儿吗……”
叶白薇抽出纸巾，把地上弄到的水渍擦了，闻言，只是简单地：“呵。”
算了，对于这种压根就不会关心身在孕期的妻子、儿子的人，多说一个字都叫她觉得吝惜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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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如龄到的时候带了几大只口袋，里面装的都是她最近逛街时比着叶白薇大致的尺寸买的衣服、丝巾、提包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