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别管我5(1 / 2)

兴风作浪了一下午的狂徒温清纶正松松垮垮地坐在校长办公室,等待家属来失物认领。

家属是没有的,毕竟他爹都被迫“患有心脏病”来为他的不配合服务,再追问下去,恐怕他远方的二舅姥爷都要从棺材板子里蹦出来大喊一声“呔!我乃三高患者,被活活气死之前一刀下去能杀八个西瓜”。

校长看到他就跟看到会拆家的玩意儿一样,脑袋一偏,糟心得直喊保安:“弄出去弄出去,叫他们院长来处理!”

旁边的唐秘书苦涩道:“王院长已经打过电话,说他上医院割阑尾去了。”

“遇上温清纶来这儿一次,他这阑尾就得割一次,”校长气得胡子都翘了,“我看得已经割到胃了吧!”

保安为难:“那、那这同学咋安置?”

温清纶很有尊老爱幼的精神,见状也不扭捏:“我就坐这儿吧,也不久坐,就不麻烦唐秘书给泡茶了。”

校长、唐秘书、保安们:……

“咳,”校长到底见过大风大浪,主动起了话头,“温清纶同学啊,学校是教书育人的神圣之地,不是烟花柳巷那种粗鄙地方,我们呢,希望你稍微注意那么一下下你的谈吐……是吧?”

温清纶用力地点头:“对不起,校长,都是我的错,我待会儿就去广播一遍我的忏悔!”

这他妈还了得?!

校长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狠灌了半杯浓茶,好歹能重新心平气和地开口了:“你看啊,你也处在一个特殊的时期,学校方面的学业压力重、住宿条件差,没办法很好地给你提供养胎需要的环境。”

为了让他麻溜卷配盖滚、好给T大刨了这个雷,老东西们还真是不遗余力啊,连黑自家学校的操作都出来了。

温清纶很理解地点点头:“是啊——但我都能克服啊。”

一急,校长话都说不顺了:“可、可是我们不、不能克服……不是,这个T大能克服,可是你、你父母啊孩子啊,还、还有你这个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什么的,他们不能克服啊!”

“我们家我做主。”温清纶笑出小虎牙,一点也不承认他在威胁对方,“既然学校方面没有压力,我也没有压力,那我还没结束的学业、跟着导师做了一半的项目,包括校内社团的工作什么的,我仍旧会保证质量完成。”

“你、你这——”

“领导,”温清纶打断他,脸上还是挂着笑,眸子里却冷冰冰的,“我想T大应该不会因为学生怀孕就将人排除在正常的秩序外吧?我还能坐在这里跟你们据理力争,要是学校就打发班主任来通知我呢?是不是可能哪一天我就被人顶了项目,或者直接被退了学?”

一番话毫不留情地讲出来,显然是往校长脸上抽了一巴掌,对方脸色青白交加。

唐秘书赶忙出来打圆场:“你这是误会了!误会!当然不会让你退学,T大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吗,那就不是大学,而是土匪了!”

温清纶嗤笑:“有些地方,还不如土匪讲道义。”

“你!”校长拍桌子,“学校对你的忍耐已经是大大的让步了!换成别的学生,早就已经打包丢回家去家法处置了!作出这样私德败坏的事情,你不仅不觉得羞耻难安,居然还在堂堂校长办公室里强词夺理!简直就是寡廉鲜耻!”

“看吧,一开始何必装什么好人呢,端着不嫌累吗?”温清纶耸耸肩,见怪不怪地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beta没地位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本以为大学这个兼容并包的地方会是平权思想的萌芽之地,结果踏入此间才会发现,天下乌鸦一般黑,大学还可以黑出花儿来。

如果是a、o翻搅出“未婚先孕”的事情来,社会舆论都会在国家喉·舌的引导下立刻变得圣母起来。

beta未婚先孕是不知廉耻、家风败坏搞大人家的肚子定然只可能是想攀龙附凤的“底层人”拙劣的手段,没有婚配的omega年纪轻轻就受孕那必须得号召全社会来为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发声造势……

可笑。

一道名叫“未婚怀孕”的封条,从来只贴在beta的身体上,现在,他们甚至想连beta的头脑、心脏和灵魂都一并封掉。

温清纶太知道这群自诩知识分子的政客是何等的自私自利,所以他今日才会豁出日后无法毕业的可能性都要去广播站拼死一搏。

被人肉、被泄露**、被代为顾全大局、被世俗认知裹挟……

他才不要做一个唯唯诺诺的

beta凭什么不能顶天立地、扬眉吐气?

校长办陷入沉默,精英人士们被当众扒了人皮,需要一点时间来把獠牙换成微笑。

温清纶点到即止,不打算步步紧逼,逼急了,老狐狸说不定就真的寻个由头把他给开了:“校长,要不这样吧,我配合学校的一切文宣工作,相应的,学校继续保证我的受教育权不受损失或是侵害——”

“叩——叩——叩——”

不急不缓的三道叩门声轻轻响起,办公室里的几人都闻声看向门边。

气息尚有些不稳的季司游立在门外,满头细汗来不及打理,似乎是连路小跑而来。

靠,他怎么来了?!温清纶触电一般地扭回脑袋,原本懒散的坐姿一下子换成了板正的端坐,他以手遮面,心里不住地默念:妈的,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靠!

校长和唐秘书对视一眼,后者出声询问:“您是……?”

“校长,这位先生,”季司游气定神闲地迈步进了办公室,朝两位人物颔首,他瞥了一眼鸵鸟一样的温清纶,复又收回目光看向校长,“我是118级毕业生,我叫季司游,是——”

垂眸看向恨不得缩成一团的家伙,他带着湿热温度的手掌抬起,在温清纶有些炸毛的后脑勺停顿了一秒,然后就毫不犹豫地下移,最后只是虚虚贴上了他的一侧肩膀上。

温清纶身子一颤,瞬间变得僵硬。

得到这个信号,季司游倒是更实地贴了上去,仿佛在说“别怕,我来了”——即是温清纶压根他妈的就不是这个意思。

“——是温清纶同学的……家属。”

·

“你凭什么说你是我的家、家属?”温清纶原本的意图是装得很理直气壮,不能从内容上取胜,那也要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但显而易见的是,稍稍落后他一步的季司游全副身心都放在提防他滚下楼梯上,闻言只是没脾气地答道:“因为不这么说的话,你现在就不是在这里,而是连夜商量关于你的处分决定的教务处。”

他们正在下楼,每下到一层楼,楼梯口都会探出负责后勤的大叔大妈们的脑袋,一张张脸上杂糅着猎奇和试探。

已经被看了许久笑话的温清纶到现在还能控制脾气,那都算是极力的尝试了,更别说这会儿他身边还跟着个他最不想面对的季司游。

于是爆发来得理所当然,他在1楼的楼梯口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朝佯装在拖地的大妈咬牙切齿地道:“阿姨,能麻烦别再拿看猴儿一样的眼神看我,行吗?算我求你们了。”

季司游试图说话:“不是——”

“你先别说话!”温清纶手掌外翻,做出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先垂下头去平复。

他再暴躁,也懂得分场合。

他挺难受的,起伏了这么长时间的心绪始终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负载,他能云淡风轻地跑到广播室去怼人,可不代表他就真的——

温清纶翻滚酝酿的哀伤骤然被一个谈不上温暖的怀抱给笼住。

他难以置信地保持着垂头丧气的姿势,鼻端涌起的气味却在掰开他的心门,告诉他“你真的置身于一个来自那个人的拥抱”。

季司游和他靠得很近,却依旧绅士地将手虚扣在他的肩膀上,明明只是一个太过仓促的拥抱,温清纶却好似听到了来自季司游胸膛里同样急促的心跳声。

就像是泡了一夜冷水之后,终于有人来为你披上外套,温清纶吸吸鼻子,情绪逐渐开始平静。

“他们不是在看我们的热闹,”季司游的声音放得低,但还是很圆满地穿入温清纶的耳朵,“他们只是替我高兴终于找到你了。”

“我们的……热闹”?

温清纶意外地眨眼,季司游说的是“我们的”,不是“你的”……

还有,为什么说后勤大叔大妈们是在替季司游高兴终于找到自己?

温清纶皱起眉头,轻而易举地挣出那个竟然让他产生一丝留恋的怀抱。

他凶巴巴地看着季司游的喉结——饶是温清纶不承认自己比季司游矮上多少,他也必须面对季司游是个体格强韧的alpha的事实,当他的目光平视过去,刚好能够触碰到对方严实藏匿在衬衣领里的脖颈——好像瞪着那团无辜的凸起,就能间接地给季司游瞪出个洞来:“他们怎么知道你要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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