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哥哥。13（1 / 2）

即墨白打开眼睛，天亮了。

杏色的墙体，两张灰色的书桌在角落 ，上面摆放着放的整整齐齐的九门功课书和练习册，一张可以睡三个人的床靠在一边，上面放着两个枕头，一张巨大的书柜在门旁边，柜门紧关着，外层透明的玻璃门上画着，是一只橘黄色的小熊，厕所门上帖着单词。

太熟悉了，太熟悉了，即墨白抚摸着瓷砖，不停地走来走去，热泪在眼中打转，这是他的家啊！是他年幼的家，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所有的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哥哥。”

一道略微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一个小孩走了进来。

初晨第一抹和煦的阳光落到他的身上，为他散下点点光辉，看到即墨白，男孩眼里放出光，两个小小的梨涡也随着他的笑容显现出来。

“你是？”从男孩进门开始，即墨白就移不开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生怕这个孩子不是他所思念的那人，他小心地触碰了下男孩的脸颊，失魂落魄说道。

“哥哥，”男孩歪了歪头，眼睛里全是疑惑，抿着嘴，愕然道:“我是钟离情，哥哥，不认识我了？”

“钟离情？”这三几个字仿佛有千斤重，重得让即墨白指间微微颤抖，声音也不受大脑控制的带上一丝痛苦。

他伸出双手，温柔而又迅速地把钟离情抱到怀里，声音染上了一丝颤抖，脸上失色喊道：:“团子是你？真的是你，你……没死？”

“哥哥，”听到这个许多年都没听到的称呼，钟离情怔了怔，“团子”这个称呼还是他刚来即墨白家不久后即墨白取得，那个时候的他营养不良，脸色苍白，即墨白便给他取了这个小名，一是希望他可以长得像团子一样白白胖胖的，二则是因为，他的身体虽瘦，可他的脸却是圆的，说话的时候，脸还会鼓起来，确实像个圆圆的团子。

这个称呼也只持续了短短一年，后来大家长大，即墨白觉得这个小名在外人面前喊太羞耻，不愿意再喊。

钟离情不知道为什么即墨白会突然再次这样，不过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即墨白做了关于他不好的噩梦，而且他也喜欢这样。

他，反手抱紧即墨白，安抚道:“我不会有事的，我不会有事的……”

手臂下的身躯在颤抖，哥哥他在害怕，因为我，一想到是因为自己，钟离情勾起一抹笑容。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在哥哥心里，也是不一样的存在？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一直抱了许久，直到即墨妈妈的声音传来，两人才松开对方，一同走下了楼。

大厅里，即墨夫妇坐在餐桌上等待着他们。他们两人走过去坐在一起，四个人拿起筷子无声地开始吃饭。

菜都是保姆做的，即墨妈妈没那个手艺，别说炒菜连煮个饭都煮得半生不熟。也对，要这么一个天天忙来忙去的人停下来为自己的孩子做顿饭，陪他一起吃个温馨的午饭对于她来说全都是在浪费时间。

吃了一会儿后，即墨夫妇放下筷子，他们很忙，以往都是在公司或者饭局吃饭，即墨白以为他们会像记忆中的一样，什么话也不说就走。他已经习惯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一年365天，父母陪自己的时间屈指可数，从前他还会觉得孤独，会在窗口期望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但现在没事了，他已经长大了，有人陪着他可以一起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了，他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他悄悄地看了一旁的钟离情，团子一样雪白的人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碗里的食物，白米饭中全都是青色，只有一点点肉沫在里面。

即墨白轻轻地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什么时候，更不知道他母亲对钟离情的不喜达到什么程度。他伸出手，拿着碗旁边没用过的勺子，给他挖了勺牛肉。

正在盯着自己碗里，认真吃饭的小孩冷不丁看见自己碗里多出来的东西，抬起头，望向来源处，见是即墨白，一抹柔光揉碎在眼里:“谢谢哥哥。”

小孩声音还很清脆，带着属于少年特有的清朗，应该还没上高中，即墨白想到。也不知道小孩现在对他是什么感情，他还有机会吗？

“咳咳。”一直没说活的即墨爸爸突然开口道:“你也很快就要上高二了，选文科吧。”

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即墨爸爸一直都告诉即墨白，他必须选择文科，到时候毕业就方便来公司实习。

即墨白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父亲，我才上高一不久，还没想好，再等等。”

“没想好？”即墨爸爸不悦道:“这种选择还要想？你直接选文科，到时候毕业了来我那儿不就行了？”

即墨爸爸早年吃过许多苦，后白手起家，好不容易挣了点钱，开了家公司。如今生活虽然变好了，但是以前那些经历还是让他有些过于爱以自己的经历来干预孩子的决定。

即墨白没说话，像是在无声的抗拒。

“你他妈是要气死你爸爸是不是！”见即墨白不说话，即墨爸爸气得将椅子一脚踢倒:“妈的，老子在外面挣钱辛辛苦苦，你还不懂事，还不听点话。”

男人扬起手就想扇即墨白被女人一把抱住，“冷静点，孩子还小，你让他多想想。”边说边向即墨白使了个眼色。

即墨白抿了抿嘴，一把抓着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钟离情离开了餐厅，上了他的房间。

“碰。”

一声关门声，将外面的世界分为了两个。屋内和屋外，明明只有一墙之隔，但好像完全被分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属于大人的世界，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

“他们凭什么总是这样？”即墨白坐在床上，毫无感情道:“他们凭什么每次都这样替我做出我的决定，我喜欢的，因为别人的意愿要放弃，我爱的，逼得我连去争取的机会都不给，为什么啊！”

拳头一下又一下锤到木质的床上，床被锤得发出阵阵痛苦的哀嚎。 我他妈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就不可以按自己的意愿活一次。

我拥有幸福的生活，但那并不意味着我很幸福。

记忆中那些极力想要遗忘的东西又浮现在眼前:男人的暴躁，女人的冷漠，还有鬼屋一般冰冷黑暗的屋子，那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男孩，嘴里不断在喊着什么。突然，他转过头来，是林星寒，不，那张脸又变了，是叶怜，不，是钟离情，脸变了几次，最后变成了一个他陌生女孩的面孔，看着他，女孩眼里流出两行血泪在喊“哥哥”。

“哥哥，哥哥。”耳边传来钟离情焦急的呼喊声，一双温暖的手臂抱住了他，即墨白渐渐回了过神，反手抱住钟离情，抱住这让他恍惚的温暖。

“哥哥。”钟离情温柔道:“是不是那个老东西又想对你动粗？”他舔了舔嘴唇:“要不要我去打他？把他打残，这样他就再也不可以骂哥哥了。”钟离情眼中涌上一抹赤色，说出的话语却带着那种只属于孩童特有的天真语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只是孩子们打闹输了的玩笑。

即墨白没有说话只是抱住他，他不相信团子会伤害他的父母。他只知道钟离还是活着的，他还有呼吸，还有体温，他还有心跳，他之前所见所闻都是一场梦，他怎么可能会那样伤害，背叛他的团子。

短短几分钟，即墨白想了许多，最后，他在心里默默许下诺言:钟离，我会保护好你，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

“钟离，”即墨白没有回答他刚才的话，而是突然开口问道:“你会不会像奶奶他们那样离开我？”

“不会的，哥哥。”原来是因为奶奶他们的离去才这样的，钟离情松开抱住即墨白的双手，抬起头捧着他的脸，注视着他的双眼，里面有层光，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