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40(1 / 2)

星宿川。

茫茫草野,碧色连天。远远望去,四五洼湖泊如同一匹匹丝绸平铺在翠色滩地上,清风拂过,湖泊上便荡起柔美又细腻的涟漪,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孔雀翎羽一般光彩夺目。

顺着湖泊行进至草原深处,沼泽与湖泊星罗棋布,数以百计、大小不一、形状不同的湖泊,宛如繁密的星宿散落在草原各处,故此得名星宿川。

叶长岐越过了移山填海阵,手中将倾剑一沉,随即连人带剑笔直坠入镜面般光滑的星宿湖泊中。

他试图调动体内灵力,却敏锐察觉到古怪。

在星宿川冰凉的湖水中,竟然无法使用灵力!

将倾剑越发沉重,好似一顶千斤坠将他往湖水深处勾去,叶长岐在水中屏住呼吸,双腿一蹬,手臂往头顶伸展,试图凫水而出。

四周浮起细碎气泡,可他越努力凫水,身体却在星宿湖透彻的湖水里越沉越深。

没有灵力,叶长岐便与凡人无异,口中氧气耗尽,他不得不捂住口鼻。

移山填海阵到底把他传送到了哪里?

怎么一来就要把他淹死!

忽然,湖面扑通一声响——

叶长岐在碧波荡漾的湖底仰头,原来是有一个人跳进湖中,正朝他快速游来。那人身着雪白的衣袍,在湖水中宛如一朵怒放的雪莲花。

他难受地张开双眼,那人已经游到叶长岐附近,一展臂揪住叶长岐的衣领,将他扯入怀中,半揽半抱。在冰凉的湖水,对方的大手扣住叶长岐的后脑勺,就这么嘴对嘴,吻过来。

叶长岐的神识骤然回笼。

氧气通过贴合的唇舌渡过来,他喉咙一滞,胸口有莫名的炙热点染,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人。

那是叶长岐绝不会认错的人——眉目凌然,如同化不开的玄冰,身上携带着一股罗浮山巅层层积雪般的寒。高耸的发髻,横插着一枚长簪,长簪垂下的丝绦在水中肆意舒展。

昔日罗浮山宗的一宗之主,他的师尊,冷开枢!

冷开枢虚虚睁着双眼,眸中有暗光划过,只是捧着他后脑,为弟子渡气。

叶长岐第一反应是挣扎。

手掌按在冷开枢胸膛上,底下是观星法袍丝滑的布料,他猛地一用力,将冷开枢推开,紧闭着双唇,隔着摇晃的水波凝视对方。

冷开枢额前霜雪的长发纠葛在他的手腕上,此时正随着水流轻轻拨动着,他的面色很平静,目光里晦涩难辨。

仿佛只要对视片刻,便会被里面裹挟的深沉、浓烈的**所淹没,被强势地遏制住呼吸,手脚发软,指尖颤动,无力地沉入星宿川湛蓝的湖底。

冷开枢没有松手,另一只手捧着叶长岐的脸颊,用拇指轻轻按压徒弟饱满的唇皮。他在水中小心翼翼地拥住叶长岐,力道温和得仿佛在细细捕捉属于自己的月光。

星宿湖的水波奔流婉转,从湖面往下呈现出渐变的青蓝色调,细碎的气泡连串上浮,在水底深处有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好似两尾游鱼缠绵不休。

温柔的拥抱化解了叶长岐的抵触之感,他拍了拍冷开枢的肩臂,用手指了指两人头顶,示意冷开枢带着他往上游。

可猛地,冷开枢勒住他的双臂更加用力,然后捏住叶长岐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再次吻过来。这次不再是渡气,而是强势地拥吻。

不容置喙、不容拒绝。

叶长岐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因为惊诧忘记了挣扎。好在,过了一阵,冷开枢终于肯松开,随后拖着他游出星宿湖。

叶长岐屈膝坐在星宿川的草地上,咳嗽了几声。冷开枢单膝跪在他身侧,担忧地望着他。

叶长岐缓和过来,想起水底第二个莫名其妙的吻,欲言又止:“师尊?”

冷开枢凝视着自己的首徒。

叶长岐此刻模样算不得妥当,浑身湿漉,如云的鬓发贴在脊背上,湖水成股下流,那身耀眼的白底金纹衣物也湿透,此刻贴在削瘦劲韧的身躯上。而他仰头时,那枚单边耳坠悬清法器轻轻晃动,耳垂有些薄红。

叶长岐的明眸中带着困惑不解。

显而易见,首徒因为他的吻而陷入了迷茫。

在那一刹那,冷开枢心中萌生了古怪的、不合时宜的想法——他的长岐此时还没猜到,师尊对他有超越伦理的情愫——这个念头如同一道轻雷在他识海崩裂,细如丝的雷蛇钻入经脉,给他带来了异样的焦躁与酥麻之感。

他搁在膝上的手无意识动了一下,随后硬生生克制住,冷静地回复叶长岐:“我在。”

冷开枢又深深地望了一眼弟子此时的模样,他很想拂去对方面颊上的水滴,却又怕那温和细腻的皮肤叫他流连,怕自己再按耐不住,冲动地将人揽进怀中。

冷开枢垂下眼,手掌紧握成拳,指甲狠狠嵌入掌心,他面不改色地为叶长岐施展了一个净身法术。

“你不该到这来,长岐。”

叶长岐微微眯眼:“这是哪?”

冷开枢伸手将他拉起来:“西域大荒,星宿川。”

草野长风掠过,两人立在缎面一般的星宿湖泊岸边,见湖泊波浪滚滚,如同绸缎掀起细纹。

视线往外延展,是列星般的各种星宿湖泊,一望无垠。天际边缘,草色与水色连天,迭起的低矮山脉在纯净天幕上留下一抹青黛墨迹。

九州之外,是为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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