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回14(2 / 2)

鲜花娇弱难以照料,与之相比,她更喜欢肆意生长的杂草。

说完转身离开。

“仙人,”那少年追了上来,越到纪长宁面前,猛的一下双膝跪地,不顾身上伤处裂开,仰着头目光亮如星辰,所言坚定郑重,“那日幸得仙人所救,我见仙人乘雪而来,一剑破万法,如神明降临,感慨良多,这几日我深思许久,欲同仙人这般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做对着世间有用之人,还望仙人收我为徒。”

他磕头一拜,纪长宁连忙侧身避过,垂眸上下打量,语气淡然道:“我修为尚浅,没资格收徒,你另寻旁人吧。”

纪长宁并非是托辞,万象宗收弟子讲究颇多,再加修道长路未知尽头,她所领略不过沧海一粟,并不认为自己有收徒的本事,下山历练时常遇到这种拜师的,故而都是拒绝。

好在旁人被拒绝后也不会再强求,她以为这少年也是这般,可等到翌日带着门中弟子返回无量山时,那少年偷摸跟了上来,离了点距离,也不管一身的伤,走的极快,生怕被丢下。

这番动静自是引起了其他弟子的注意,可碍于纪长宁威信不敢多言,可崇吾却是个憋不住话的,叽叽喳喳说个没完,“长宁,那小子还跟着呢。”

“哎呀,他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了,都流血了,啧啧啧。”

“他都跟了两日了,不吃不喝不睡,我估摸着一会儿就得断气。”

“要我说,你直接御剑多好,他铁定跟不上。”

“闭嘴!”纪长宁忍无可忍,皱眉训斥。

一旁的弟子被吓了一跳,哭丧着脸解释,“师姐,我没说话啊。”

纪长宁并未搭理,只是止步回身看了眼自以为躲藏很好却又露出衣角的小少年,眉头一皱,另一个师弟忙凑过来道:“大师姐,看样子,他是要跟着咱们回无量山,可要管管?”

他们并未压低声音,足以让众人听见,树后的少年有些紧张,又往里挪了挪,将露出的那片衣角扯了回去,明明害怕不已,却依旧不打算放弃,有种不死不休的固执。

“长宁,你师弟说得对,快刀斩乱麻,你打他一顿,把这小子打怕了,他就没胆子继续跟着了,”这头,崇吾还在吵闹,颇有看热宝不嫌事大的用意,“要是担心崩人设,让你师弟......啊,你打我干嘛?”

纪长宁觉得崇吾这胡言乱语的本事越发炉火纯青,只能拍了两下同悲剑示意他消停些,也不管那一声声的哀嚎,扭头冲其他弟子道:“他想跟就跟吧,咱们御剑走。”

“是。”

众人异口同声,同时食指和中指并拢,其余手指弯曲,指尖浮现出法光,捻了个剑诀召唤出各自佩剑,浮于半空之中,随后轻轻一跃立在剑身,动作整齐划一,发尾被风吹起,蓝白色的发带飘扬,衣摆掀起好看的弧度,飘然若仙,遗世而独立,当是皎皎鸾凤姿,飘飘神仙气。

少年扶着树干仰头看的瞠目结舌,双目明亮璀璨,艳羡不已,竟忘了掩藏踪迹,整个人被眼前景象震惊,心跳的极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充斥心间每个角落。

我也想飞,也想俯视这世间众生,也想教那些欺我辱我之人俯首叩拜。

他心中种种念头浮现,可落在旁人眼中的表情却显得呆傻了些,纪长宁侧眸瞥了一眼,沉声道:“走。”

十几人御剑而行,眨眼间便飞出挺远,少年这才慌张的从树后跑出来,一边跑一边仰头挥动并未缠绷带的左手,大喊道:“仙人,等等我啊!”

双脚岂能比得过飞剑,追着人影跑了一段,瞧不见踪影不说,还给迷了路,漫无目的在山林间绕了几圈,天暗了下去,少年只得沮丧的坐在树下,不知沉在思什么。

“嗷呜——”

突然间,一声嘹亮的狼嚎响起,少年猛地警惕起来,戒备打量四周,见右侧的灌木丛中有一双发着绿光的眼,随着声音逼近,那绿光逐渐清晰起来,竟是一头狼!

一人一狼对峙着,夜风拂来,前面浑身一凉,这才发现出了一身汗,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他咽了口唾沫。

眼见局势不利,少年拔腿就跑,就在这时,野狼如一道闪电般朝少年扑来,直直将人扑倒在地,前爪按住少年肩膀,伤口裂开鲜血浸透了纱布。

少年口中发出痛苦的哀嚎,五官揉在一起,用尽全力控制住狼狗,不让那利齿扎进自己皮肉中,腥臭的涎水滴在他的脸上,令他感到恶心。

这野狼极其聪慧,瞧出肩上伤是少年破绽,利爪用力一按,果不其然少年疼得大叫,手上力气一送,狼头又往下凑近些许。

“嗷——”

再这般下去必死无疑,少年在心中这般想到。

余光瞥见身侧小臂粗的树枝,深吸了口气,默数三二一,随后单手抵住野狼下颌,受伤的左手迅速将树枝勾过来,正当右手脱力后,眼见狼头边要将他脑袋吞进去时,他及时将树枝卡住野狼张开的血盆大口,这才等到片刻喘息。

目光阴沉,杀意蔓延,右手碰到贴在大腿上用来防身的匕首,正欲抽出来将这野狼击杀时,鼻头翕动,竟是有灵气浮动,随后收回了手继续缠斗,无助哭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呜呜呜——”

下一刻,野狼口中发出呜咽声,口中力道松开,与此同时一股温热的兽血喷溅了少年满脸,他像是被吓住了般呆愣着。

还带着温度的狼尸倒向一侧,少年这才从劫后余生的震惊中清醒,一抬眸,便瞧见了执剑而立白衣似雪的纪长宁,山林间微弱的光打在她身上,犹如谪仙降临,令他心头为之一颤。

“仙人……你是来救我的吗?”少年的眼神充满希冀,用充满害怕的声音颤抖着问。

许是他浑身是血的模样太过凄惨,亦或是那双在夜间也明亮的眼让人说不出拒绝,纪长宁上前一步,微微垂眸,直视少年双眼,“你同我回无量山吧。”

少年眨了眨眼,展颜一笑,似弯弯的月,“嗯!”

“你可有名字?”

“南舟,”少年回,“我叫晏南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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