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 2)

  宋双榕觉得自己犹如一头向对方辩手扔出蠢问题的呆蘑菇。

  果然,李聿开始细数他混乱的生活习惯:缺乏运动、不爱喝水、喜欢拖延、每天的日照时间过短……宋双榕强迫自己放空大脑,缓慢地将骨碟里的菜吃光了。

  窗外的路灯随着李聿的话一明一灭,一明一灭,似乎还能听到细微的,怪异的电流声。

  这盏灯坏了有些年头,宋双榕忽然想起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一年深冬,室内暖气很足,宋双榕洗了澡,只穿一件旧T恤在客厅闲晃,为自己的剧本找灵感,李聿端坐于沙发上,帮导师批改本科生的高数试卷,眼也不抬。

  宋双榕沉浸在创作中,捋顺情节后才回神,发觉早就听不到翻卷子的声响。

  “改完了?”他问。

  “没有,”李聿像是忍无可忍,起身把他拉至身边,用一条厚毛毯裹住,安置进沙发里,“小心感冒。”

  那晚后来,宋双榕边看电视剧,边在草稿纸上画分镜,恰好看到笛卡尔的爱心函数故事,他觉得有趣,也存了私心,把公式写在空白处,递给李聿看,“这个怎么解?”

  李聿只扫了一眼,便说:“这个故事缺乏证据链支撑,大概率为伪造。”

  宋双榕点点头,说:“噢——但我想让你帮我解出来,好不好啊。”

  李聿清了清嗓子,极不情愿似的接过草稿纸,低头画了几下,又有些倨傲地说:“如果你想了解笛卡尔,我更推荐你读他的《方法论》,这种噱头——”

  他将画好的稿纸递回来,“毫无意义。”

  回忆到这里,宋双榕开始疑惑,自己当时究竟有没有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应该是听到了,否则怎么能记起。

  但当时刚开始热恋,他只会觉得李聿较真的模样有些古板,更多是可爱,不会深究。

  路灯开始像坏掉的笛,“呲啦”作响,尾音极长。几轮强烈地闪烁后,“啪”地灭了。

  犹如一个响指,李聿停下了对宋双榕的宣判。

  “这些就算了,”他总结道,“但文身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只有缺乏理智的人才会做,洗掉对你不会有坏处。”

  这一刻,宋双榕才意识到,李聿一直保持优越,高高在上,不曾为谁低头分毫。

  文身处的皮肤又开始难受起来,但不尖锐,像伤口浸泡在水中,先感觉到的是凉,然后是麻木。

  “不说这个了,好不好。”宋双榕觉得自己像是在求救,“我们都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李聿平和地说:“我不会害你,听话。”

  说完,他用拇指轻轻摩擦宋双榕的手腕内侧,指腹的茧很厚,粗糙而温暖,很珍惜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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