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文章,就是《呼邪山之战》。(1 / 2)

  哪怕求不来官修资格,哪怕只能以“野史”之名流传于草莽之中,孟如韫也认了。

  可是装着书稿的黑木箱被搁置在他书房最隐蔽的角落里,久被尘埃关锁,再未被他念及一次。

  后来,程鹤年官居户部左侍郎,赐桐华街五进的大宅院。他夫人待他极好,亲自带人帮他收拾书房,瞧见了那个斑驳古旧的黑木箱,好奇地问程鹤年里面装了什么。

  程鹤年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说道:“没什么,一位故友的书稿。”

  程夫人道:“既是故友,想必极珍贵。这黑木箱子材质低劣,不防潮也不防蠹,我去换个好一点的箱子来吧。”

  “不必,不是什么重要东西,”程鹤年摆摆手,竟如玩笑似的说道:“说起来,里面的东西还颇有几分大逆不道,不能给别人看见。搬到新宅子后,你帮我找个地方好好存放着,等我哪天有空,把它们都烧了,免留后患。”

  程鹤年说这话时,孟如韫就站在书架旁瞧着他,她虚虚抚着落满灰尘的黑木箱,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这些年来,程鹤年再未打开过这个黑箱子,她心里早有猜测,可未亲耳听到程鹤年这番话前,她总还抱有几分天真的期许。

  她撑着破败的躯体踉跄写成的书稿,青鸽拼着丧命的风险才送到程鹤年手中。她们主仆二人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程鹤年身上,只因他曾向自己许诺过,山崩地陷,不负所托。

  可惜岁月不堪数,故人不知处,最是人间留不住。

  程鹤年举家搬去了新宅子,这次孟如韫没跟过去。她在临京城里彻底没了牵挂,也没了希冀,整日在自己的碑前徘徊,偶尔会去看一看青鸽,也不敢常去,不忍见她整日受人搓磨,而自己又无可奈何。

  又过了三年,清明的时候,青鸽来祭拜她,说程鹤年被人抄家了。

  “京城里变了天,听说太子被人杀了,长公主要登基。程公子被奸人抓进了牢里,我来的时候,看见好多官兵往程府去了,这会儿估计是要抄家……唉,这世道,谁都活得不容易。”青鸽长长叹了口气,将点燃的黄纸放在孟如韫碑前。

  孟如韫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回过神来,顶着刺骨如刃的太阳往临京城内跑。她一口气跑了半个多时辰,过了外城桥,又进了内城门,穿过熙熙攘攘的民居坊与热闹喧嚣的商市街,远远望见许多人围在程府门前看热闹,被黑甲森严的持刀禁军挡在外面。

  没人看得见她,孟如韫畅通无阻地进了程府,转过影壁,穿过长长的垂花廊,她看见程府的奴仆都被看管在院子里,跪在太阳底下小声啜泣。再往里,进了主院,这里头暂关押的是程鹤年的妻妾和子女,程夫人面色苍白地坐在主位,紧紧搂着一双儿女默默流泪,几个妾室站在两侧,无头苍蝇般惶恐地痛哭出声。

  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孟如韫抬头,看见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走进来,他抬脚迈进门槛,停在屏风外,隔着屏风扬声问道:“程夫人,想起玉玺在哪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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