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补2.25)(1 / 2)

那时姜行诅咒刚发作,每日晚上疼痛难忍,便起来练习剑法,或是呼吸吐纳,分散注意,总要好受些。

余老四处奔波,为他寻找治病之法。

一日,余老带他去了一小村落。

村子座落在雁荡山深处,雁荡山是锦行府境内的一座高山,名气不大,人迹鲜少。

他跟着余老步行而至,初时只觉得此处山清水秀,与世隔绝,宛如世外桃源。一路上行走坐卧,皆与山林植被相伴,心情雅静。

怪就怪在,他们进入村落后,阡陌之间,良田美景依旧,就是过于安静,静的好似毫无活人,但田地里又打理得非常好。

当时是清晨,麦子叶尖还挂着露珠。

随后,太阳完全升起时,一群布衣百姓相继从那些大大小小的房子里走出来开始干活。

姜行感到困惑,难道这个村子所有人都约定好同一时间出来?

一路上过来,田间村民皆埋头干活儿,无人交流,甚至路上无一人好奇两个外乡人为何而至,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倘若不是眼前所见,只听到鸟兽虫鸣,风吹树动,不会想到此处有一群大活人。

整个村子充满祥和诡谲的气息。

所以当看到村长是个正常人时,姜行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正常中的正常更让人担心。

村长躲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熟练地摸出叶子烟抽上。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

火星一闪一闪,姜行总觉得那黑暗中有什么可怕东西盯着他。

“前辈,请救救这孩子吧。”余老语气恳切。

村长沉默了会儿,从黑暗中走出来,那是一个佝偻着背,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脸上沟壑纵横,脸色焦黄,双眼全白,见不到一点瞳孔。

竟是瞎的!

却见那村长就用那对眼白看他,似要把他看穿。

“咦?奇怪。”

村长围着他绕了几圈。

“奇怪奇怪奇怪……你为什么还能保持清醒?”

这时他又伸手按在姜行额头上,似乎在姜行体内探查,姜行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在被翻来覆去地捏来捏去,难受得想吐。

好一会儿后,村长停下,疑惑:“你是容器?”

他又仔细瞧了瞧,摇摇头:“不不不,你不是容器,是有人编了一张大网,困住了那些东西,但那张网,现在有点撑不住了。”

“所以那东西才会泄露出来,让你难受。”

“那是什么东西?”姜行问。

“你可以说它是诅咒,因为这是别人放进你身体里的。”村长突然语气悲哀起来,“但它还有另一个名字。”

“——魔。”

“魔?”姜行不解道,“可魔不是因人而生,由心而起吗?”

“那是人自己产生的心魔,倘若有人将别人的心魔抽取出来为已所用呢?”

姜行诧异,心魔还能从身体里单独抽取出来。

于是他又问:“那被抽出魔的人会如何?”

“遇正法正心,尚能缓解压制,遇邪法邪心,从此无心无觉,无魂无魄。”

他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颤颤道:“这、这是为何?”

“你不也说魔由心生,由人成,心魔本就是人的一部分。”

村长指了指外面,“看看外面那些被抽走心魔的人,无喜无悲,不言不语,却把自己的本能留下来,饿了吃,困了睡,还知道繁衍子嗣,但孩子一出生就和他们一样。”

“都说万物有灵,可他们……”村长吸了口叶子烟,“可他们没有灵。”

姜行嘴唇蠕动,半晌才开口:“那还算是人吗。”

村长浑浊的眼睛里藏着恨,他声音压抑,字字啼血:“有时候,人比魔更恶。”

屋内一时默然,气氛凝重。

“这孩子可还有救?”余老沉声问。

“我会想办法先把那张网补上,但撑不了多久。”村长看向余老,“去找你师兄吧,他之道很特殊,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村长没有说这个村落里的人们到底发生过什么,姜行也没有好奇去问。

前前因,后后果,是有因才有果,还是有果才有因。

世人常道因果,是尝到才常道,还是常道才尝到,却多自圆其说。

至于云篆玉符和神女,则是另一个故事了。

姜行收回思绪。

只见神女踏祥云,各在其位,丝竹管弦齐备,于是金石悦耳之音响起,五音六律之间,隐隐得听乐道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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