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缘起（1 / 2）

为何拜师？

姜行被问得一愣：“我……”

最开始确实是因为身上的诅咒，但现在还会是吗。

他神色疑惑，瞳孔像蒙上一层雾气，迟疑却肯定的回答：“我想知道自己是谁，从哪儿来，为什么活着。”

老道点点头：“不为求仙问道？”

“求仙，是求长生吗？”

“是，也不是。”

“那什么是仙？”

“有通天透彻之力，超脱于万物之外。”

“可是要求长生？”

老道叹了口气：“也许是，所以很多人都在求长生。”

姜行略思索，问道：“世间真的有长生法？”

老道不置可否：“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但拥有无上力量，就是真仙了吗？”

“是，也不是。”老道说。

“那追求长生，长生的尽头又是什么呢？红颜枯骨，亲友尽皆逝去，春秋轮渡，无数年来似乎拥有许多，又似乎一无所有。”

“这时又如何？为体道，再来一趟人间，再求一次长生，或是体验无数次人生，尝不同因果。”

他忽然低头沉默片刻，又抬头望向老道：“我不懂，这不都还是人吗。”

“众生之所以轮回，是由不明事物真相所带来的愚痴，因愚痴产生执著，又因执着而对自己喜爱之物起贪心，对自己不喜爱之物起嗔心，因贪嗔痴而造业，因造业而受报，从而轮回不息，不得解脱。”

姜行不解。

老道看着那双清透的眼睛，一指敲在他脑袋上：

“千百万年来，尚未知道是否真有长生者不说，就说这天穹之上星斗有几斗，无穷海域里鱼虾几何，谁知。”

“那还问我。”

老道笑着摇摇头：“你不好的地方就是想得多，好的地方就是忘得快，想想也没什么。”

想想也没什么么，于是姜行问：“那仙就是为求超脱了，长生之上可是超脱？”

“也许是。”

他注意到老道的几个“也许是”，问：“老神仙，那您认为什么是仙？”

老道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自在，逍遥。”

“如何自在，如何逍遥？”他又问。

“因得道，乘风而起，御道而行。”

“何为得道。”

“得道就是……”老道忽然停下，微恼地拍了姜行一巴掌，“好小子，你倒是考起我来了。”

姜行揉揉吃疼的地方：“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那是你的道还是我的道。”老道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

他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回答，于是看向老道，想要从中看出点端倪，或者老道看懂他疑惑的眼神，回答他也好。

但老道只是浅笑，不言一语。

姜行眼神飘远，远处的山头藏在云雾里若隐若现。

他微凝的眉头忽而舒展开来，目光坚定：

“道还分什么你我，只有人才会分你我。”

只有人才会分你我。

老道听了一怔。

好小子，有意思。

千百万年来，求道者无数，以为自己得道，实则得了几分，不过是你之道我之道来来去去，道可以是他们，但他们却不能是道。

老道心中有所松动，但这不是好时机，于是又生生稳住心神。

谁想却是这瞬息心动，引来天象异变。

小院上方阴云聚集，厚重如墨的云床里，朱紫色的闪电穿云而过，雷声轰鸣。

老道脸色大变：“糟了！”

他袖袍一展，刮起巽风，割下袍子的一角飞到天空上方，逐渐变大，化作遮天幕布，牢牢罩住这座城市。

城里众人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道天忽然变黑，天显异象，莫非是有神魔作怪，纷纷惊得躲进屋里，关上门窗，小心翼翼地从窗缝处望着天空。

余老站在院中，见天大变，喃喃：“师兄。”

幕布里的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姜行却很清楚。

就在幕布罩住城市的刹那，姜行就被老道抓住领子跃到天上。

二人不断往上升，与这雷云闪电愈发靠近。

那雷云厚度直径约万米，中心地带雷霆滚滚翻腾，电闪雷鸣之间有狂风呼啸，暴雨横行，却一点都没有漏到雷云外，只有万千雷电张牙舞爪地扑向他们。

只听老道一声冷喝，从口中吐出一口玄气，分化成万千云白色的小剑射向雷云。

部分小剑与雷电相撞，激荡出的波浪扫清了周边一切，空出一大片空无地带，雷电竟被小剑生生撞碎，化作烟雾散去。

而另一部分小剑则直接奔向雷云，在二者相接触的瞬间又化作锁链，深深扎入其中，那雷云好似能感受到疼痛，用响雷嘶吼出哀嚎。

先前撞碎雷电的小剑也紧追上来，撞入雷云中化作锁链。

雷云被束缚住，不停的挣扎，天空电闪雷鸣不断，却丝毫无法逃脱出一缕雷电，尽数被那锁链吸入其中。

锁链就像饿惨了的凶兽，凶狠地吃着雷云能量。

只见这雷云从原本充盈的状态，泄气般扁下来，再也掀不起狂风大浪。

好手段！老道完全压制住了那团怪异雷云！

姜行目瞪口呆。

“看在你家主人面上，今日我留你一命，现在滚吧。”

老道风轻云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