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酒与剑(1 / 2)

在西境七国之中,身为后来者的诺蒙三国不受待见已是历史悠长的事,从三百年前,他们的先祖迫于鼎盛时期的神圣罗穆尔帝国的南征北讨,为了保留自己征服得来的领地,不得已而选择皈依光辉之主,甚至为表忠诚而选择与昔日同僚兵刃相向,而且毫不留情。

他们最终赢得了君王的封号,却永远身处背叛的阴影之下。

自诩正统的列候对他们心里颇多微词,却碍于神圣罗穆尔帝国的威严而不敢多言。神圣帝国成了他们的庇佑者,而他们,也形似于帝国豢养在北方的猎狗,北面抵抗大洋神信徒与北地野人的同时,又如一柄悬于高空的利剑,威慑着蠢蠢欲动企图反抗神圣帝国的法莱克和不列隆尼亚两大王国。

但时过境迁,如今不复当年那般国富兵强的神圣帝国,究竟还值不值得他们继续效忠?究竟是否要借着东征来向逐渐势大的流亡教廷示好?毕竟在短笛半岛自立门户的诺蒙公国已经成为了教宗若望三世的支持者,这可是为相隔千里之遥的他们牵线搭桥的良机。

为此,挪翁,芬里俄,瑞迪昂的国王们齐聚一堂,在瑞迪昂的千湖宫里举办的宴会上,举杯对饮,争论不休。

挪翁国王韦礼盎是个脾气火爆的人,他身上也保有曾经诺蒙人身上最为正宗的海盗气质,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厮杀和掠夺。他的衣装并不怎么讲究,这也是曾经的诺蒙人特有的,甚至为人尊敬的——如今人们只会把这样的人视作十足的蛮子。

而他的言论更是令其他两位国王大惊失色——他竟要让三国联合,以扶助教宗为条件换取称帝的资格,随后起兵南下,直接攻打神圣帝国,一雪当年胯下称臣之耻。

“说不定我们能把拉特丹林宫给流浪教宗双手奉上,而后,我们便取代神圣帝国。”如此狂放不羁的话实在不像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该说的。

理所当然的,没人拿他的话当一回事。

芬里俄国王詹姆将一个鲜红的圣樱果咬烂吞下,郑重地说:“发动东征是木已成舟之事,趁火打劫也是势在必得,区别只是我们在这之中要拿到多少,以及,我们最终要给教廷多少,太少了没有诚意,太多了……那我们就是帮别人做嫁衣的蠢材。我们可以是猎狗,但绝不能是摇尾乞怜的丧家犬。”

詹姆仪容整洁,雍容华贵,显然精于打理,与四国的贵族们一样,但可惜,他终究是流着诺蒙人的血,因此,他的一举一动都自有一番附庸风雅的味道,不管是正统的王侯们,还是正统的诺蒙人,都对此敬而远之。

瑞迪昂国王格列齐特,则显然恪守中庸之道,既没有过分保留的粗野,也没有刻意粉饰的浮夸,而是一个武士与一位国王最为恰到好处的结合的典范。他也是诺蒙三王中最深得人心的一位,而且深受其他贵族们的欢迎。

他始终与诺蒙外的其他王国保持足够良好的关系,而且一诺千金,言出必践,不存在欺骗和背叛。

最终,格列齐特以其威望为本次争论一锤定音。

“响应号召,为我们的教宗献上真正的三重冠冕。至于三百年的耻辱,我们早晚得加倍奉还。”

※※※

以上所有,均是几日前若望三世的密探收集来的信息,毫无遗漏地转述给了教宗,并由教宗写入信中,以信鸽寄给了维克多。

读完信后,维克多将之焚毁,随后撒进码头边的水波中。

“好了,我读完了,你也看完了,能放我走了吗?魔女小姐。”维克多瞥了一眼环住他腰身的白皙手臂,盯着少女美艳而媚惑的脸庞问道。

“大名鼎鼎的教士维克多,听说你有神迹的眷顾,不妨给我展示展示吧!”魔女嫣然一笑,却令人捉摸不透。眼下的她已褪去少年人的伪装,而变成了一个优雅的富家千金,仿佛在热恋中,紧紧靠着维克多的肩膀。

“神迹不是杂耍用的小把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随意施为。我记得,你们的咒法也是如此吧?”教士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魔女微微眯起双眼,秀气的眉睫轻轻颤动。“你的意思是,即使是现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也并非万不得已喽!还是说,你是认为,我的威胁对你来说无足轻重……”她的手向上移动,按在他的胸膛。“你知道,我可以在一念之间决定你的生死,狂妄的教士。”

维克多无奈地耸肩。“小姐,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用神术和你一决生死,但不能为你表演,那是戏子才会干的事。”

“少给我玩这种无聊的文字游戏,你不就想假装和我公平对决,然后趁机溜走么,”魔女的笑越发的阴冷。“教士,你以为我是蠢货吗?就算是,那被蠢货逮住的你,又算什么呢?”

维克多当然没指望这话能骗到她,这只是拖延时间而已,至于要拖延多久,他自己也不清楚。

虽然追踪被发现,并且反过来被人逮住出乎他的意料,但一想到自己对要追踪的人都知之甚少,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况且,从他的预感中,他并没有得到危机的启示,这无疑说明,此事不会有什么性命之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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