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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琴一语成谶,王榆真走不成了。

“你说这榆姑娘看着也不呆傻啊,怎么见了这姓白的,就走不动道了?要不咱们借个照妖镜,看看这男的真身是不是妖怪吧,蛊惑人的那种。”

南梦清黎侧目看着李容身,道:“别费事了,是有这样的女人,也是有这样的男人。”

闻言,李容身摇摇头,远远地看着水池边长廊下,白云初拉着王榆的手浓情蜜意,絮絮不停,而王榆虽然眼角带愁,但也没有挣开那双手,最后还抬眼看一看执手之人。“嘁,”南梦清黎气呼呼地翻了个白眼,叉腰说道:“她还去庙里拜什么?求而不为!要知道,庙里供着的那位姑姑,当年遇见比这还窝心的事,那可是果断决绝,敢爱敢恨呢!”

“嚯!传奇故事啊。我倒是想见一见你这个姑姑。咱们回天上之后你安排安排?”

南梦清黎看了一眼李容身,说:“随缘吧。”

白云初被小厮请走,李容身等人才走过来。

“榆妹妹,这位白大爷我是看不透,但方才门口等着的那位季知节季公子,我掐指一算,论出身和未来,可要比家里这个好多了。就是不知道长相什么样……”

春琴颇有些自豪地回答李容身:“那季家公子与夫人竹马青梅,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幼时便俊俏,现在更是风姿挺拔!”

“这季公子要什么有什么,未来更是飞黄腾达,你再不出手,人家就要嫁给公侯贵女了!”

王榆吃了一惊,轻轻指了一下李容身,责备道:“你、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我已为人妻,有什么出手不出手的?”

李容身也吃了一惊,像个操心的姑婆一样拍着手说:“哎呦,你这看着就要离婚的样子,还不考虑考虑自己的后路吗?”她想起来王榆方才整理好的行李,又不知人家住在哪一间,乱指一气,跳脚说着:“你、你、你刚才不就是打算收拾好了,悄悄走了吗?怎么说动摇就动摇了?你是给他生了孩子?还是嫁妆钱被他花光了等着捞回本呢?”

“我……”王榆心里乱,幸好南梦清黎抬手捂住了李容身的嘴,她才得以看向远处,平息情绪。脸上的燥热渐渐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悲凉。此时正在花园中,当年白云初以此宅为聘,处处都营建好了,独留这一片空地,假山怪石、奇花异草、柳姿潭影,每一处都是他们二人共同议定的,都说物是人非,如今这一草一木,也已不复当年的影子。

见榆妹妹红了眼眶,滴下泪来,李容身等人心下不忍,正欲出言开解,只听她喃喃说着:“曾经恩爱,到底难以割舍,还有老夫人,也要我这个儿媳照顾的……”

“你疯了啊!”

李容身被耳边的声音吓得一激灵,侧头看南梦清黎:双目圆睁,愠怒不解;嘴唇微张,欲言又止。到底止不住:“那男人娶你为妻,不过三年,家宅之内纳了舞女做妾,院墙之外又养了歌女取乐。这般朝三暮四,不论情分,若你真愿意容忍,又何必装出一副愁容来引人怜爱。你既不愿意,就该一走了之!要不然,就是在辜负下决心的自己,就是活该!”

春琴护主,紧紧抱着夫人,而王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带着哭腔说:“我本就是活该,我认的,我认的……”

那两行涌出的热泪似乎烫着了南梦清黎,她觉得心里不舒服,定住时空,在泪水滴落之前,甩袖飞走了。

王榆和春琴二人抱着哭泣,一时间并未察觉到南梦清黎忽然消失了。

李容身真想一挥手抹掉脸上的伤,再一挥手抹去王榆和春琴的记忆,同愚听一飞了之。于是,她一边拉坐在廊下的愚听起来,一边挠头道:“唉,你说说,我也不懂什么是爱情……别哭啦,瞧瞧,负心汉没弄哭你,我们好心办坏事,倒伤了你的心。”她晃晃愚听的手,“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啦。”

李容身凭着记忆,拉着愚往花园外走,感觉到愚听步履沉重,看着她惶惑的脸问:“在想什么呢?凡人的爱情故事是不是特别费脑子啊?”

愚听敲敲脑袋,哼唧着说:“我不懂,只是觉得有点累。姐姐,你走慢点啊……”

“不应该啊……”李容身停下来,端详着愚听,“虽然在这里不比天上的时候体态轻盈,但也不至于累啊。”摸摸她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还真有点烫。”

却说这南梦清黎飞走,也没有去远处,落在白府的房顶上,抱膝坐着,听见李容身这话,忙飞身下来,自己也摸了摸,怪道:“怎么就发烧了?”

“许是吃坏了肚子?我们在城外的时候,随手摘了树上的野果吃。”

南梦蹙眉,摇头道:“应该不是,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好。”

两人各牵着愚听一只手,刚要飞天,愚听甩手哼唧着:“难受!头疼,心疼,肚子疼,腿疼!”一屁股坐在地上,“愚听累了,想睡觉。”说着,就倒头睡在地上,任谁拉也不起来。

拉扯之时,王榆和春琴从后花园出来,撞见这番情景,两边面面相觑。片刻之后,王榆叹道:“到底该尽地主之谊,两位还是扶着小妹妹去客房休息吧。”

于是,春琴与王榆引路,三人跟在后面,与才进这宅院时一般情形,只是众人面色都不佳。

踏上去往后宅的连廊时,迎面急匆匆走来一个男子,手持长剑,束发短打,蓝衣皂鞋,干净利落,一双凌厉的鹰眼在见到王榆之后有了山巅之云的渺远和柔软。

“季知节?你怎么这样进来了?”那一柄长剑令王榆不安,“出什么事了?”

“我等你许久不来,有些着急。前面乱,我钻了空子进来的。”

“可有什么急事?”王榆低头,暗暗向后看了一眼,“我若帮不了,夫家许是能帮的。”

季知节嗫嚅两下,蹙眉道:“我母亲病了,想见见你,你随我走吧。”

“姑母怎么病了?”王榆先是担心,又意识到不对,“我们三天前回母家,才互相见过。不应该啊……哎呀,做什么?你撒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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