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1 / 2)

南梦清黎遥遥见那人一脸逢迎,本来有点烦躁之意,却因为左边有旋梯,右边立着两根杵着不动的人面“桩子”,躲闪不及,只得立在当地,受了那仙官的礼节。

“不必多礼。”

“不知清黎公主来此,所为何事啊?”

愚听摇头晃脑地说:“仙官哥哥,我们来此,是为了谋一个好的仙职。”

“啊呦,南山妙府,不谋而得,何必来此拣这些芝麻谷子呢?哦,我知道了,定是要以典范之姿,为天帝解忧,为百姓服务,对吧?哈哈哈哈。”仙官挤眉弄眼的,脸红的像个透熟的虾子。

见愚听惶惑,南梦不悦,李容身假咳一声说:“仙官,我是才从下界升上来的,不懂的太多,麻烦您教教我怎么能跟为大家服务,又不累吧?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仙官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小仙娥,看清姓名,唔了一声,夹着嗓子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凡间的幸运儿啊,真是傻人有傻福。”见李容身并不恼怒,一脸求知若渴的面孔,接着说:“看在你虚心求教,我便给你说一说吧。”

“谢~谢~您。”李容身学着方才仙官行礼的姿势夸张地作揖,站直身子,开口道:“那就先问一问,这面前的是什么树?开的什么花?何时花开又何时花落呢?”

这问题何其简单,仙官原先而侧耳倾听,眼下也改成负手而立,傲然答道:“这是云泥树,云朵的‘云’字,泥土的‘泥’字,顾名思义,也就是此树以云朵为泥土,生根发芽,抽枝开花。每一个仙府占一根树枝,有一位神仙就有一株花,当然,各府的神主并不算在内。有仙人在仙职上,这花都是含苞不开,仙职空缺便花开,长久无人顾便会枯萎,一日无人顾还不显呢,百日无人顾便暗淡,每一年无人顾便枯上一分。而这花落,便意味着这个仙府不设这个仙职了。每根枝丫上起码都会有一两朵含苞的,所以哪怕职位空落,也不至于周转不来。”

“哦……”李容身拖了个长音,心下暗道:那岂不是本该这个职位干的活分派给其他仙人了?这万一遇上个倒霉的把所有事都担了,岂不是要累死?以后那个倒霉蛋该不会是我吧……

“听来寻常,那方才花落,你为什么叹气呢?你看,那边又掉了一朵。”愚听指着不远处。

“花只要不落,或开或枯,都是有仙府的气运供养着,若是坠落消泯,多半是仙府气数将尽,甚至已然是个人去楼空的所在了。所以,小老儿才不由得叹气啊。”

“这么听来,你也是个心肠柔软的,下次还是少一些谄媚,我们兴许相处起来,还能亲近一些,对吧?”李容身扭头看向南梦清黎,再扭回来看仙官。

仙官挠挠嘴上的胡须,眼珠一转,另扯出一个话题来:“三位何不去旋梯上看看,挑选一下心仪的职位?”

这还有的挑?李容身眼珠险些要瞪出去。再说了,这八层楼高的大树,几百个枝丫,上千朵开着的花,要看到什么时候去?

愚听和南梦清黎都上了阶梯,走走瞧瞧,李容身却嘟着嘴不挪步,仙官忙劝:“这下面都是些小官,仙娥还是劳动几步,往上面走走,越往上,越是那种能积攒修为,早日得偿所愿的职位啊!”

“这么说,最上面的官最好喽?”李容身提着裙子往悬梯最高处跑,这一圈一圈的弯弯转,令人眼晕而又兴奋。最好的官是什么官?有钱,有面子,有地位,能一步封神?这么想,会不会是俗气了一些?天庭之上最好的官应该是执掌权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吧?这么想,会不会封建了一些?说是封建,可最后那几年,权利和财富不是依然把控在少数人手里吗……

爬至最高处,跌坐在阶梯之上,气喘吁吁的李容身才想起来,自己真是笨,都成仙了,完全可以飞啊,你看随着飞上来的南梦清黎和愚听,鬓发安好、面颊无汗、衣衫齐整,哪像自己,颇有些狼狈。

南梦清黎扶着最上面盛开的金花端详,问:“你要去这里?”

愚听挨着李容身坐着,说:“姐姐去哪,我去哪。我喜欢你。”

李容身把着栏杆一跃而起,定睛一瞧,这花上写着:门下听候。

“哪个门啊?总不能是南天门吧?”

“自然不是。”无声无息的,仙官已在身边,“这是天宫门下,听候天帝差遣。”

“差遣什么?领兵打仗还是调停后宫纠纷?”

“不不,打仗一事自有天兵天将,而后宫更是素来和睦。若是任了门下听候,天帝出行便跟着、听经便陪着、说话便应着,另有代拟批文等等,皆是利于修行的好事啊。”

“这听着好像一个太监啊……”

“仙娥不要妄言。”

“可是这说白了不就是伺候人吗?”李容身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就是自己梳了个丫鬟头,陛下长陛下短的跟在天帝屁股后面,笑容谄媚,傻傻又天真。

“仙娥不要妄议。这‘门下听候’乃是……”

“我明白啦!”李容身兴味索然,摆手打断仙官的话,一边一条腿跨过扶栏一边说:“这仙职很好,于我而言却没什么好的,我二十多年都在‘听候’,从爸妈到领导,都成神仙了还要去听候,太没劲了。再说了,咱还得为小人物们服务呢!”

见李容身跨坐在扶栏上,仙官左右看看说:“仙娥这是要做什么?动作不太雅观啊。”

李容身自嘲:“她俩美的美,可爱的可爱,已经够雅观了,我不负责颜值,负责的是自由痛快。走喽!”她往前一纵,顺着旋梯速速滑下来,绿叶金花,受了惊动,哗啦啦的,在耳畔响着鼓掌般的声响。

完美翻身落地之后,李容身背着手等另外三个仙友飞下来,龇牙笑说:“我这方法可比飞着爽快,三位哪天也可以试一试呦。”

“仙娥真是调皮。”

南梦清黎拉住要往栏杆上爬的愚听,试探着问:“李容身,你准备去哪里赴任啊?”

“说实话,我本来什么也不想做,无事一身轻才是我认为的真正的神仙日子嘛。可是,我又害怕成为那泥地里的藕人。”

“所以你要去哪?”

“关你什么事啊?”

被顶撞的滋味不好受,南梦清黎脑海中显出一块印有李容身名字的龟背,忍下怒气,软声道:“我也不知道去哪,有些事,你应该见得多,我想参谋参谋,不可以啊?”

“我现在是真没想法,就想自己要是一只小纸船就好了,随便找一处水流放下,流到哪算哪。”

此言一出,南梦清黎心里一动,她觉得这话实在有趣,还觉得水里应该有两只纸船。

李容身踱着步,道:“嗯……我想想……对了!我的偶像是孙悟空,他老人家原来是从弼马温做起的,那我也以此为起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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