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贵公子和妓子那点故事不用说......算了还是说说(1 / 2)

夜深了,露水渐沉,水道一转,豁然开阔,喜儿驱着小舟回到了流青河的积湖处。湖上印着三两轮橙红的火光,四下歌声渺渺,暗亮掺杂,银波碎浪潮水如织,天上圆月水中风残,直叫人神魂微醺,天与云与月,水与舟与酒,皆在手边。

蕴娘的眼睛染了深深的醉意,红潮从脸颊泛到了脖颈,她仰着头又喝了两口酒,接着无力地趴在船舷上,看黑色的小鱼忽隐忽现。要是鱼儿游得近了,她就伸手去抓它们,尽管从未曾抓到一只,但蕴娘还是乐此不疲。她衣袖湿透了,长发也飘在水面上,喜儿叮嘱她别掉下去,她也不听,笑呵呵地逗着小鱼玩。

喜儿收了竹篙,蹲在蕴娘身边,帮她把头发拧干一些放在身侧,蕴娘挽了袖子去捞一只有些远的小鱼。扑通一声,一只金簪子从她的发髻间滑落水里,那灿灿夺目的光辉在水里变得沉静却更加闪耀,喜儿用手去够了一下便被蕴娘制止了。

那支簪子能吃好几年大白饭吧。

要不然下次来找找吧?

金簪子迅速被重重的水光吞噬地一干二净。仿佛那重重的水光也从蕴娘的指尖袭入了她的心脏,她慢慢地把头重新靠在船舷上,看着微波荡漾的湖面上下起伏。

愁绪乍起,泪眼婆娑。蕴娘忽然间就哭了,眼泪簌簌而落没入湖中。一两缕清冷的月光,三四点闲淡的渔火,簪子纹绣碎碎闪闪的金光,和那一大片绸缎的雪白,都轻柔地落在蕴娘身上,如此轻柔,却好似压得她肝肠寸断,无力反抗。

“求你了,活下去吧。”

喜儿不知道蕴娘说的是谁,也来不及问。蕴娘便拿了酒壶仰头喝完了所有的酒,浑然倒在船中,好似睡去了。

因为撑船的人不知道该去何方,所以这只小舟只能在湖面上游荡。也不知道游荡了多久,四下轻渺的歌声都歇息了,只剩风声阵阵。喜儿抱膝坐着,心里想着许多的事情。忽然她被巨大的黑影给笼罩了,扭头一看,一艘雕花大船已经靠近。

喜儿忙拿了竹篙准备划船让路,可是掌船的却叫她停下。喜儿不依,仍然划船要走。雕花大船中走出一个系着黑色披风的男人,厚实干练,不怒而威,等喜儿反应过来,掌船的已经扶着他下船了。喜儿将竹篙插入水中,她不能由着这两人靠近蕴娘,蕴娘已经不省人事了,说不定就会羊入虎口,哪怕对方是个气度不凡的老虎。

可是喜儿刚要使力,一枚石子打在喜儿的手指的关节处,顿时血流如注,疼得喜儿一下子扔了竹篙。

男子上了小舟,把蕴娘抱起来,喜儿想再去拦,却听蕴娘道:“你来了。”

喜儿看着自己流血的手,面上毫无表情,内心澎湃不止。

玄青的天,把一切照得遥远隔绝又近在咫尺。孙杳低着头看着被天色染得冰冷的石板,心里想起莫家小姐喊他那句‘二公子’,蕴娘也曾那么喊过。

第一次遇见的时候,蕴娘还不是名动雍都的妖女。她清瘦如竹,穿着白色的寝衣,呆呆地坐在井边。外院吵吵嚷嚷,内院只有这泪迹斑斑的小女孩和剪碎了铺了一地的月光。

这样的女孩在青楼之地并不多见。

只要几年,她就会成为外面那些笑意盈盈的女子。

那女孩低下头,望着井面,孙杳虽不想多管闲事,但也不想见女孩跳井触了几位大人的霉头。

他走上前,拉住女孩的手臂。女孩并不看他,还是看向井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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