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据说那天河大人……(1 / 2)

长岱2

来过一次之后,长廉便日日从公孙敖那里翻入梧闲楼。

这里每天傍晚都有人送些必备的东西来,从瓜果蔬菜到煤炭一应俱全,每次还有一壶酒,一本书。据岱极说是有夫子日日来教他读书写字的,只是自从自己去了青要山夫子便不来了,下次来得等开元节过完。得了一个月的闲,岱极也清净。愈发放纵,夜夜喝得大醉,日日睡到日上三竿,爬起来做饭。

某一日起来,发现厨房里有人在忙活,趴在门口一看。长廉卷着袖子,正往锅里下菜,一旁放着一本书,应该是菜谱。走近一看,锅里的东西看起来实在没什么食欲,黑糊糊的一团;一边桌子上是炒好的鸡蛋,但看着就是吃了会死在茅房的样子。

岱极不想打搅他的兴致,但还是问道:“你是在学做菜吗?”

长廉点头:“看你每日随便做两个菜应付一下,我想着做点好吃的。”

岱极暗想还不如自己应付呢。

但他还是很给面子的把菜吃了。

此后再也没敢睡过懒觉,生怕长廉又把自己的菜糟蹋了。

日子就这么慢悠悠地过着。

时常是读读书,或是赌书泼茶,有时候就是抓石子——一种需要反应速度的、常见于乡野孩子的游戏,有时候斗蛐蛐,后来蛐蛐被公孙敖发现,他一脸黑线带走了;还有一次拐来了公孙敖的三花,公孙大爷白天有事,也时常不见他家三花,倒也不在意,只是看到说那话在长廉怀里时面上很是不悦。

其实他是怕他家三花摔着了——尽管他家三花自己就能跳上二楼。

总结下来,两个人无非就是吃饭,闲谈以及做一些能气死公孙敖的事情。

一个寻常的午后,阳光透过窗子洒落。三花躺在长廉怀里眯着,而长廉在榻上一边拿着酒壶,看着岱极搜罗的话本子。一旁在书桌上写写画画的岱极忽然抬起头来:“当你喝酒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

“什么都不想。喝酒的时候就该痛痛快快的,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可是我觉得,人只有在郁闷的时候才喜欢喝酒。一个快乐的人,他是不爱喝酒的。”

“我从前不喝酒,却也说不上快乐就是了。”长廉说着,想起他从前的日子来。金戈铁马,寒风萧瑟的沙场生活,喝酒暖身、壮胆,但误事。故此长廉行军三年,滴酒未沾。

岱极则不然,太华的人,仿佛生来就会喝酒。他们是在马背上的民族,下了马就近帐子里。账外风声萧萧,霜冻的旗帜永远保留着它飘扬的姿态。

帐子里,喝上烈酒就能暖暖身子。但岱极第一次喝酒,是17岁在稷城城楼上,他以为自己要死了,而死前竟然没喝过酒,这实在不像一个太华人。所以他猛灌了一大口酒,在城楼上和卫起谈判。

“如今呢?”岱极问道。

“如今快乐了些,却也不是因为酒。”长廉回答道,目光落在岱极身上。岱极无视了这炽热的目光,转而问到:“长廉,是哪个长哪个廉?”

长廉漫不经心的回到:“长短的长,廉洁的廉。”

岱极不满:“这么随便吗!?”

长廉郑重地点点头:“我这个名字,的确没什么意义。非说有那就是长长久久的清正廉洁?可惜咯,我又不是在朝为官。倒是我自己,占了这个廉字,活得挺拮据的。”

“拮据?你上次提来的两壶相和酒是偷来的?”岱极道,终于想起来这个人并不富贵的样子,想起上次看到他一袭青衫破旧,浑身酒气邋里邋遢,称得上潦倒。近来干净了些,却也没好到哪去,才想起来怀疑这酒的来路。

“嗯,我从皇宫里偷来的。你也喝了,到时候官兵来抓我俩一起下大狱。”长廉顺着他的话答到。

“我可本来就在大狱里,倒是你,还敢跑来看我,你得下十八层大狱。”岱极其实也到不在乎这酒的来路,只是一边说一边在纸上一遍遍写着“长廉”,可怎么都不满意。终于满意了拿起纸来给长廉看。

长廉看到他鬼画符般的字,仔细辨认半天终于认出来:“长廉”二字。

三花“喵呜”一声跳下长廉膝盖,挪到阳光里接着睡了。

长廉走到岱极身边,拿过笔,一笔一划地给岱极演示,一边写一边念叨着“轻重缓急,起承转合”之类的话。

很多年后岱极回忆这些下午,阳光和煦,日子过的很慢很无聊,可是总让人觉得,这样无聊的日子越多越好。

今夜天启城格外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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