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只有哥哥了呀(1 / 2)

小明抱着酒精和纱布没敢过去,思虑再三,还是把东西丢了过去,稚嫩的黑色眼睛警惕的看着俩人。

夜晚还没有消退,粉色的兔耳朵垂在身后,和他粉色的头发黏在一起,上面已经混杂着细碎的血沫,他迟迟没有进门,就这么隔着门遮挡着身体,缓缓露出一个脑袋,枕在地板上,脸上的油画已经没有了,那双眼睛变成了极其梦幻的鸢蓝色,肉杏色的五官更加立体精致,就像是最伟大的艺术家,倾注所有心血打造出的那完美的作品。

无比精致的五官轮廓,唯独不点自红的唇有些生硬,他蓝色的眼睛下被点了一颗红珍珠,好像从身体里长出来似的红,玻璃珠般通透的眼睛望着旁边的男人,眼底有一些道不明的迷茫和疑惑。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时雩半边身体都被撕开了,从右肩生生被啃断了胳膊,胸口和腹部被利爪撕扯的五彩斑斓,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颜料,在他的身下化开,粘稠的液体逃不掉原地,只能又修复他破损的肢体。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要去到哪里,从睁开眼他就来到了这个世界,看见了屠杀和生存,那些脆弱不堪的人类不停的倒下,却也不停的奔向东方,那里有什么呢?

所以他想要去到东方,希望那里可以给他一个答案。

直到他遇见了一个男人,一种强烈又陌生的感觉充斥了他空荡的大脑,像是气球一下被充满了,暴涨的需求让他不由自主跟着对方,明明跟那些人类同样懦弱无能的样子,看起来都变得有趣了。

“名字,你的?”

时斐闻言挑了挑眉,他靠着墙缓缓抽出了手,不咸不淡的应声。

“时斐。”

“我呢?”

原来异变后的时雩对自己是空白的,他在时斐身上感受到了曾经的熟悉感,也有曾经过于浓郁的执念,所以他追随他,亲近他,想要撕开对方的怀抱融进去,可是他还没有这么做,他还想看看对方还会有多有趣。

“雩,你的名字。”

真假已经不想分辨了,时斐接过小明扔过来的医疗用品,看也不看门口的人,转身去卫生间给自己包扎了一下。

看着俩个人的互动,小明只觉得特别诡异,俩人身上浓郁的违和感让他很不舒服,不过能看得出来兔子先生想要跟时斐亲近,可是斐哥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那没由来的嫌弃却特别严重,尽管如此,也算是没有再赶他走了吧。

“那就是接受了,是吧,唐文哥?”

一直注意这边的唐文走过来一言不发,只是把手里的抹布丢在桌上,冲门口躺平的男人扬了扬下巴。

“进来把门带上。”

这么想来,楼下这么干净,应该都是时雩清理的了,回想起来他们早上才把人赶走,这会儿又承蒙了关照,几人互相看看,都有些欲言又止。

修复好了的时雩就自己进来了,就站在门口,伸头望着卫生间,眼里旁若无人,一点也不在意面前的几双眼睛。

“这真的是白天的那个男的吗?”

王兵的拳头还随时准备着,对于异形还能变回人依旧保持着疑虑。

“他救了大家,应该有一些思想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嗯……木讷。”

金蕊坐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酸痛的脚腕,对于几个人当人面的讨论并不关心。

很快她的腿边就靠过来一个脑袋,少年抱着书包,摸出来他的手机,上下看了看。

面前这个兔子就跟一个摆件差不多,而发条就在时斐身上,只要不上发条,他就暂时没什么动静。

来到卫生间的时斐终于脱力滑到地上,他出了很多血,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和血浸透了,走过来的几步,殊不知他的眼前都是雪花点。

“嘶……”

没有麻醉药的挖肉过程简直是酷刑,特别是亲手的。时斐把指甲钳拆分了消毒,抠出来一块玻璃就眼前一黑,流出来的血也更多,他哆嗦着擦掉一些再扣。

时斐从没感觉时间过的这么慢,他喘口气还要站起来,脱下来衣服对着镜子把后背的也抠出来,这个过程疼到感觉麻木了,才终于弄干净了。

苍白的身体和着鲜血涂抹上了画卷,他仰起下巴枕在墙上,没有了中心供热,他们没有热水,只能简单擦洗一下。

“诶,你说他晚上变身兔子打怪兽,白天还要变成人,不用睡觉的吗?”“拜托,他又不是人,那又怎样?”“嘿嘿,那可是打工圣体啊,我老板肯定很喜欢!”

唐文翻过来翻过去的像条毛毛虫,旁边的王兵已经搬走了去了另一边,他找不到人只能又爬过去凑到时斐旁边,谁知道对方脖子一缩就是睡。

没有照明的房间里阴暗潮湿,今夜的月光掩映于黑幕之后,缩在角落的几人渐渐睡去,在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中,时斐被烧的糊涂,绯红色爬满了脸。

他又梦见了红色的月亮,它不像现实世界里悬挂在天上,而是生长在时雩的脸上,六岁孩童的脸没有五官,是一个斑驳的月牙,尖锐的端头一直对着自己。

时斐很害怕,他一直跑,对方却一直追着他,怎么也摆脱不了,直到有一天追上了自己,就这么向他扎来。

时雩的眼下是有一颗红痣的,在时斐的记忆里他自己是没有的,可是在弄丢了时雩后,有一天他突然也长出了一颗,就像梦里的那个尖角扎进了他的皮肤里,日夜他不停的揉搓,用手指扣,疼的眼泪直流也忍不住。

那颗痣是他自己扣掉的,用指甲钳。自从时雩被弄丢了以后,家里就很少出现尖锐的物品,他用的最多的就是指甲钳,闭着眼就能拆卸组装。

这么多年,他只有在家里才会做这个梦,回到了公司就没有了的。不由自主的,他更加怨恨时雩几分,如果现在有好感度计算器的话,那一定是−10000。

“滚开……滚……离我远点……”

他的哥哥总是说这些不好听的话,他一点也不爱听,他捂住了对方的嘴,被谩骂的湿润沁湿了手掌心,滚烫的温度从这具脆弱的身体里传来。

时斐是会生病的,生病是会死去的。

太痛苦了,被烧的通红的哥哥在他的怀里抽搐筋挛,鼓动的血管在他的手掌心里充盈流动,他不想哥哥这么痛苦,他只要轻轻一掐,脆弱的人类就会死去,也就不会再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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