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电话那头又说道,“回来来后勤这里签字领被褥。”阿季默默扶额,觉得很有多嘱咐两句的必要,“你买套四件套就可以了,酒店这边会提供床垫和被子内胆。”

“哦哦,好,我知道了。”马鸣凡挂了电话,随便填了套四件套就匆匆回了酒店。

阿季已经不在后勤处,马鸣凡签了字,麻利的单手拎起包裹就往外走,却被沉重的包裹猛的拽了个趔趄。

马鸣凡措手不及,只能顺着劲丢开了包裹,那四四方方的布袋砸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

没想到酒店提供的床垫这么有分量,马鸣凡正跟那包裹大眼瞪小眼,旁边有人乐不可支的笑开了。抬眼看去,是个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小女孩,看起来刚成年的样子,她冲马鸣凡竖了个大拇指,赞叹道:“姐姐,你好勇。”

马鸣凡低眉臊眼的踢了那包裹一脚,心想:这都什么事啊。

女孩走过来,弯下腰抬起包裹的一角,“来吧,姐姐,我帮你拿回宿舍。”

那女孩看起来弱不禁风,却浑身是劲,表面看起来是两个人一起抬包裹,实则大半的重量都在女孩那边,马鸣凡手忙脚乱的跟在后头,不仅分担不了多少,还因为看不见路,险些摔个大马趴。

女孩见马鸣凡如此不中用,三下五除二就把包裹全揽在身上,弄得马鸣凡除了羞愧就是羞愧。

好不容易把东西都弄进了房间,女孩拍拍手上的灰,笑容明媚的向马鸣凡介绍自己,“姐姐,我叫谭溪,是在前台接待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马鸣凡。一鸣惊人的鸣,不同凡响的凡。”

谭溪笑起来,“真是好名字,你家里一定对你有很高的期望吧。姐姐,你是大学生吗?”

马鸣凡不好意思道:“还行吧,这名字是我爷爷给我起的,我刚毕业。”

谭溪眼睛里闪起对她的崇拜,“我看你文文静静的,一看就像是大学生,那姐姐,你学历都这么高了,怎么还来酒店上班啊?”

马鸣凡挠挠头,干笑了两声:“我学历也不高,而且我专业课学的不好,绩点低,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工作,就先跟同学一起出来试试。”

“绩点?”谭溪明显不懂马鸣凡吐出来的这几个专用名词,她努努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那姐姐你在哪个岗位啊?”

马鸣凡:“还没定呢,经理说我先做实习,等过段时间再正式上岗。”

谭溪不解道:“嗯?还能这样?我都没听说过酒店里有实习生。”

马鸣凡脑海里回闪过经理那张笑盈盈的长脸,心里觉出几分被欺骗的味来。

可合同都已经签了,事到如今,她只能赌经理多少还有点良心。

“这样吗?”马鸣凡丧气的弯下腰,拆开包裹把压缩的床垫掏出来,“可能是有新规定吧,我也不太懂。”

谭溪卖力的从口袋里摸出钥匙,用力捅向床垫的塑料封口,随着气体源源进入,干瘪的一卷床垫慢慢舒展开。

马鸣凡摸摸自己的口袋,只摸到前天剩下的两颗话梅糖,她把这略显寒酸的谢礼放在谭溪的手心,“今天谢谢你了,我这刚来也没别的东西,改天我给你带点零食。”

“没关系,姐姐。”谭溪倒是不嫌弃,她还回来一颗糖,“一人一颗。”

马鸣凡勉强笑了笑,拆开糖纸丢进嘴里,发酸的糖味融化在嘴里,像极了这几天的生活。

其实毕业理应是快乐的,终于离开了苦读十多年的课堂,不用再日复一日,风吹雨打的去上课,再也不用担心考试,还可以成为自由的大人。

但这快乐的滋味之外,又隐隐透着酸涩。

离开校园,就意味着彻底失去了“孩子”这个身份,倒不是马鸣凡有多幼稚,她只是还没接受这种,独自一人,不会有人愿意为自己兜底的生活。

她像被踹下悬崖的雏鹰,迎着狂风,却展不开翅膀。

一鸣惊人,不同凡响。

这是父母长辈对她寄予的希望,可马鸣凡似乎从来没有达到过,她很普通,读书是中等生,长相也卡在中维,向上或向下都不太容易,平平淡淡,却有不清不楚的痛苦。

她说不清这痛苦是什么,她没有雄心大志,也不觉得自己能多出人头地,也不敢轻易堕落颓废,她清楚那不是她想要的。

既然不想向下,又难以忍受中庸,其实向上,就是内心真正期盼的吧。

可惜,她既不敢承认自己的欲望,又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谭溪离开后,房间里又归于平静,马鸣凡收拾好床铺,把自己重重丢进被窝里,脑海里思绪万千,但此刻,马鸣凡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直到被灯光和嬉闹声吵醒,马鸣凡疲惫的睁开眼,看见面前陡然多了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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